這不是她第一次和段焰聊起家裡的事情，偶爾晚上睡前聊天會順其自然聊到很多人很多事。
段焰對她無話不說。
他這幾年和段宏文沒什麼往裡，有過幾通電話，不過最後還是不歡而散。
讀書時他說他不務正業，工作後他說他沒有未來計劃。
有一回，段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長長嘆息一聲，輕笑著對周意說：ldquo你說，關心兒子要什麼面子，而我......又在要什麼面子。rdquo
聽說他爸身體一年不如一年，新老婆後面沒生了，懷了幾次都流了，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和他不熟，沒往來。
高考結束那一年，段焰說他爸找過他，面對他的分數欲言又止幾次，他以為會是個冰釋前嫌的機會，沒想到他爸最後說他胡鬧，那女人煽風點火幾句，最後不了了之。
段焰也有和她撒嬌的時候，像個小孩。
他抱著她，埋在她胸口，說小時候多開心，爸爸多好，媽媽多好，說青春期雖然情緒撕裂得厲害，但朋友在身邊。
而現在，她在身邊。
只是可惜，人生的階段被離開的人劃分得如此清楚。
就如周意一樣，段焰很難定義親情的愛恨。
只不過他們家和周意家又不太一樣，周意家拼拼湊湊還能算一家人，他那邊拼都拼不起來。
所以他回周意：ldquo不去了，回頭我帶你去我家看看就行，段宏文那邊去了也沒什麼意思，你媽好歹做一頓飯給我們吃呢，他大概話都憋不出幾句。rdquo
周意不想用什麼親情倫理勸他，點了頭。
段焰看著周邊的景色，覺得這兒和外婆家很像，人間煙火的氣息最是難得。
很快兩個人走到那個人工湖邊上，確實裝了很多地燈，還搞了個玩偶立在那邊，寫著共建美好鄉村。
段焰說：ldquo這兒還不錯，飯後散散步挺好的。rdquo
走上木橋，周意鬆了松兩個人的手，掌心都是汗。
她靠著木頭欄杆，擦了擦汗，說：ldquo你第一次打我電話，我就是在這裡接的。那會兒還沒燈，很晚了，我記得，當時只有月亮，那天月色很好。就是蚊子多了點。rdquo
段焰笑起來，ldquo第一次？我畢業那個暑假？你還提呢，我都說得那麼明顯了，你語文白學那麼好了。rdquo
他點了點她鼻子。
舊帳翻了無初次，周意都翻累了，她看他一眼，ldquo你別讓我又把話題扯到趙嘉身上。rdquo
聲音輕輕柔柔，語言卻十分具有殺傷力。
段焰知道她，不是真計較，所以這個錯他認了，被她說一輩子都行。
他站在她面前，雙手撐在欄杆上，把人環著懷裡，臉湊過去，鼻子對鼻子，眼睛找她的視線，強迫她看著他。
他壓著聲音說：ldquo校慶，趙嘉，到時候不會醋罈子都翻了吧？rdquo
周圍有人，周意推開他，故作囑咐說：ldquo那你自己把握好分寸。rdquo
ldquo那肯定的，她一直靠近我我就拿出跑訓練的速度跑，保證她和我間距時刻保持五十米。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