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到鮮香,林秋曼整個人都精神了。她身子虛,不便下床,蓮心取來食案放到床頭供她取食。
拿湯匙舀了一勺湯汁,入口鮮甜,綿密濃郁,一下子打開了味蕾,林秋曼高興道:「好吃!」當即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周氏怕她燙著,忙道:「二娘慢著點,小心燙。」
林秋曼一點都不怕燙,只覺得面片兒入口軟滑,菠菜脆嫩,菌菇鮮甜,湯汁濃密,既填了胃,又暖了心。
做了幾天孤魂野鬼,如今嘗到人間煙火,林秋曼貪婪飲食,一碗餺飥很快就見了底兒。
出了一身薄汗,整個人通體舒暢,熱烘烘的,好不滿足。
林清菊拿手帕替她擦嘴道:「二娘怕是餓壞了,瞧你那狼狽相。」
蓮心收起食案,又端來溫水供她漱口。
林秋曼滿足地半依在靠背上,臉上雖無血色,精神卻好了許多。
母女三人敘了會兒家常話,突聽外頭傳來女人的勸阻聲,周氏和林清菊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林家兄嫂過來了。
林文德身形高大,臉型瘦削,眉宇間總藏著幾分刻薄,特別是那雙吊梢眼,看人時總帶著一種陰鷙,令人生畏。
他進來時還穿著緋色襴袍,不知在哪裡受了氣,沖周氏行過禮後,便陰陽怪氣道:「二娘真會挑人,到哪裡尋死覓活不好,偏跑到宋御史那兒去了,教我往後如何做人?」
這話眾人聽不明白,林清菊皺眉道:「大哥有話好好說。」
林文德:「你們可知,昨日在翠微湖的那人是誰?」
林清菊搖頭。
林文德氣急敗壞,「那人是御史台的宋致遠!」又道,「我們見了這些言官都得繞道走,二娘倒好,直接撞上去了!」
周氏護犢心切,拉高聲音道:「大郎,二娘好歹是你妹妹,能撿回一條命就已經不錯了,你又何苦橫加指責?」
林文德厲聲辯解:「母親,非我不疼二娘,只是昨日是昭妃忌日,晉王在翠微湖散心,卻遇到二娘在跟前尋死覓活。今日我被宋御史敲打,您得理解孩兒的難處!」
此話一出,林清菊錯愕道:「大哥說……昨日在畫舫里的人是晉王?」
第2章 奇恥大辱成婚三年被原封不動退貨
林文德滿臉陰霾,太陽穴青筋跳動,語氣更重,「不是晉王是誰!昨日宋致遠與他一同游湖,不想被二娘壞了雅興,今日遇到宋致遠,他特地過問二娘,對我一番敲打。」
林清菊沉默著與周氏對望。
林文德繼續說道:「我一五品小官,哪經得起宋致遠磋磨。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御史台的人,直言敢諫,什麼話都敢說,就連天子都是又敬又忌的。如今因為二娘落水的事引得宋致遠揣測,我自是惶惶不安。」
被他這一說,周氏頓時慌了,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林清菊無奈道:「倒是女兒的不是了,原想著二娘回來後悶悶不樂,這才帶她到翠微湖散心,哪知出了這樣的事情。」
一直沒有說話的林秋曼冷不丁冒出來一句,「丟人的又不是我林二娘。」
林文德被這句話氣著了,指責道:「你還好意思說,丟臉也就罷了,連帶我也跟著抬不起頭做人。」
林秋曼不愛聽,回嘴道:「大哥這話不妥,那韓家三郎在外勾搭妓子蘇小小,並與之珠胎暗結。如今蹬鼻子上臉要納進門做妾,這等奇恥大辱,教我如何自處?」
「誰讓你自個兒不爭氣,成婚三載無所出,被韓三郎休妻,也是理所應當!」
「你!」
周氏見女兒臉色發白,忙道:「大郎別說了,二娘才從鬼門關走一遭,身子骨弱,經不起你冷嘲熱諷。」
林文德恨鐵不成鋼道:「母親您就慣著她吧,看她都被您慣成了什麼樣子!」
周氏沉默不語,林秋曼直勾勾地盯著他,字字戳心,「大哥,我且問你,當初是誰厚著臉皮要把我塞進忠毅伯府的?」
林文德正要辯駁,卻被妻子徐美慧拉住衣袖,「二娘此話差矣。」
林秋曼盯著她不說話。
徐美慧露出人畜無害的羔羊表情,不疾不徐道:「林家祖上雖也是貴胄世家,但家道中落是事實。大郎想給二娘搏得一個好前程,這才想了不少法子讓韓三郎將你明媒正娶入門。可如何抓牢韓三郎的心,卻不是大郎能左右的。而今你被休回娘家,反怪起大郎來,倒是誤了他的一片真心。」
林秋曼冷聲駁斥,「可恨之極!」
徐美慧被她的憎惡表情嚇得後退一步,林文德呵斥道:「你這是什麼態度,美慧好歹是你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