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曼置若罔聞。
在這裡枯坐了茶盞功夫後,院裡總算進來一個熟人,是兵部侍郎柳家的小娘子,原主的手帕交。
她一襲紅綠間裙,生得淑雅恬靜,正拘謹地探頭打量裡頭的貴女們,疑似在尋人。
蓮心瞧見了她,高興道:「小娘子,柳四娘來了!」
林秋曼抬起頭,與柳四娘對了個正著,她靦腆的臉上寫滿了興奮,「二娘!」
主僕二人迎了上前,旁觀的貴女們交頭接耳,柳四娘卻不在意,只熱切道:「你什麼時候到的?」
「這裡說話不方便。」林秋曼拉著她的手出了映月堂。
兩人尋了一處清淨地兒,柳四娘百感交集道:「我來了許久,就在隔壁院兒,一直沒見著你所以過來看看。」
林秋曼幽幽道:「倒是難為四娘了,我如今聲名狼藉人人避之,你卻來尋我,這手帕交的情誼二娘永遠牢記於心。」
「二娘莫要說這些,只恨我不中用,在你身陷囹圄時一點忙都幫不上。」
「你能有這份心就已經不錯了。」
柳四娘握住她的手,「自打你出事後母親就把我禁足,不許我與你來往,可咱們打小的情誼豈能說斷就斷。」
林秋曼沖她眨眼道:「四娘待我真心,我都知道。」
閨蜜許久未見自然有著說不完的話,原主對柳四娘的記憶皆是美好溫暖的,林秋曼以誠相待,同她坐在廊下輕言細語,舉止很是親昵。
以前柳四娘曾參加過春日宴,知道下午才是重頭戲,因為上午華陽府都在忙著接待參宴的貴客,有百多號人。
正午時分宴席開場,一行人前往沉香苑,僕人引導貴女們坐到食案前,均是兩人一組。
食案上只擺放著兩份冷盤,柳四娘解釋道:「宴席用膳都是輪流上菜的,先上冷盤,而後葷腥蒸煮,去年有八份菜式,今天估計也差不多。」
林秋曼有些小失望,「我還想見見世面,開個眼呢。」
「就你饞嘴。」
「好歹是春日宴,不圖口腹之慾還能圖什麼?」
「圖什麼,自然是圖權貴圈裡的姻緣了。前來的幾乎都是未曾婚配的娘子郎君,倘若相中了誰,只要請大長公主出面,事情多半能成。」
林秋曼挑眉,也難怪周氏費盡心機把她折騰成這般。
宴席開動時,公主府里的老嬤嬤清聲道:「請各位小娘子吃好喝好,咱們大長公主說了,等會兒晉王要過來撐場子,下午的斗詩斗棋什麼的小娘子們可要好好掙一掙搶一搶,若是誰博得頭彩,可是晉王親自賞賜彩頭!」
此話一出,全場的貴女們都激動起來。
有人矜持含蓄,有人則大膽,故意問道:「嬤嬤,晉王當真會來參加春日宴嗎,往些年他可沒來過一次呢。」
老嬤嬤道:「自然是真的了,大長公主還說,晉王至今未曾娶妻,晉王府的妃位還空著。小娘子們可要加把勁兒,要是誰入了晉王的眼,她還會重賞。」
提出疑問的小娘子被這話羞紅了臉,其他貴女無不蠢蠢欲動,特別是在聽到大長公主煽風點火的情況下,更是摩拳擦掌。
林秋曼沒有她們的春心萌動,反而覺得這個晉王肯定有見不得人的毛病。
這個時代的男女多數都是早嫁早娶,晉王二十六歲了還是光棍,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旁邊的柳四娘幸災樂禍道:「真沒想到晉王也會來,看來下午公主府里一定很熱鬧。」
林秋曼:「聽你這幸災樂禍的語氣,看戲不嫌事大啊。」
「晉王殿下可是謫仙般的人物,聽說樣貌生得俊,又有權有勢的,還人品端貴,更重要的是潔身自好,從未見過桃色傳聞,你說誰不想嫁給這樣的郎君?」
林秋曼半信半疑,「萬一他不舉呢?」
「……」
「又或許他有斷袖之癖?」
「酸!你可勁兒酸!」
林秋曼確實挺酸的,晉王府就在華陽府隔壁,這裡可是皇城腳下,寸土寸金的地方,她琢磨著估計跟北京二環差不多吧,十萬往上的房價。
遙想上輩子她在首都拼死拼活都能沒掙到一磚半瓦,才二十九歲就活活猝死。晉王年紀輕輕就爬到了權力巔峰,還住這麼好的地段,能不酸嗎?
見她許久不說話,柳四娘小聲道:「二娘,要不然下午你也去跟她們鬥鬥詩?」
「我沒那個才情,還是別去丟人現眼了。」
「萬一你運氣好呢。」
「我還不缺那點彩頭。」又口出狂言,「倘若那彩頭是晉王,說不定我還去跟她們掙一掙搶一搶。」
與華陽府隔著皇城牆的政事堂大廳里,李珣原本在喝湯,卻鬼使神差的被嗆了一下,所有同僚齊刷刷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