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前將其賜到甄二娘手中。
李珣道:「願小娘子與聖上白首齊眉,鴛鴦比翼。」
甄二娘捧著那塊帶著體溫的碧玉,心裡頭愈發不是滋味。
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左右著所有人的生死。
皇室防他,甄家懼他。
為保家族榮辱,父親甚至把她當成棋子去犧牲。
想到自己的不堪命運,她暗暗咬碎銀牙,言不由衷道:「多謝晉王殿下祝福。」
旁人不動聲色觀察李珣的面色。
眾人皆知甄家舉足輕重,甄二娘入宮為貴妃,則意味著甄家與皇室扭成了一條繩。
這對晉王府來說,局勢微妙。
偏偏李珣沒什麼反應,神色如常,言談舉止仍舊跟先前一樣,叫人猜不出心思。
小插曲過去後,眾人繼續吃喝閒聊。
接下來上場的是宮廷舞蹈。
趁著聲樂嘈雜,華陽端起酒樽走到李珣跟前,閒話家常道:「今兒真是高興,聖上總算長大成人了,他日討了新婦,就能抱上崽子,先帝若在天有靈,一定會欣慰的。」
李珣同她碰了碰杯,「甚感欣慰。」
華陽一飲而盡,隨後戳了戳他的肩膀,「五郎你呢,什麼時候討新婦抱崽?」
李珣斜睨她,沒有說話。
華陽繼續道:「聖上能有今日,全靠五郎扶持,叫你一聲亞父也不為過。」
李珣心思敏銳,知道她話中有話,謹慎回道:「阿姐怕是酒吃多了,君臣有別,切莫胡說。」
華陽眼神閃爍,擺手道:「五郎言重了,我倒是想問一句,五郎覺得甄家二娘配不配得上你侄兒?」
一旁的老陳看著姐弟二人暗潮洶湧,心裡頭直打鼓。
這哪是什麼家宴,完全就是專門給自家郎君備的鴻門宴!
第34章 晉王失節全京城女郎都想幹的事……
李珣顯然也體會到了其中的玄妙之處,打太極道:「甄二娘是太后看中的女郎,自然是配得上聖上的。」
「如此說來,五郎是讚許這門親事了?」
「當然讚許。」
華陽給他斟了杯酒,「往後甄二娘入宮便是李家的人了,甄家也得仰仗五郎照拂,五郎可莫要心生嫌隙才好。」
李珣眼角含笑,意味深長道:「五郎不敢,五郎還望甄家手下留情,別在聖上跟前吹枕邊風,損我顏面呢。」
華陽媚眼如絲,二指輕輕拍打他的手背,「你呀你,聖上把你當成他的一生之師,萬事皆想學你,但凡你說什麼,他都是聽的,叔侄感情豈能受他人左右。」
李珣垂眸飲下她斟的酒。
平日裡姐弟二人關係和睦,一旦牽扯到皇室局勢,兩人的關係就變得微妙起來。
華陽似乎真的高興,酒喝多了話也多,靠在他身邊道:「我們姐弟八人,先帝、齊王、老四和昭陽公主都不在了,只剩下你我、燕王和景泰公主。燕王常年駐紮封地,沒有聖旨不得回京,景泰和親,這輩子算是再也回不來了。」
李珣沉默。
華陽感嘆道:「一家子死的死,散的散,真是令人感慨。」
「過去之事不提也罷。」
「可是咱們聖上卻是個命苦的,才九歲就經歷了手足殘殺,親眼看到自己父親死在叔父手裡。齊王在他心裡種下了仇恨,萬幸的是,你在他心裡開出了一朵蓮。」
李珣抿了一口酒,沒有吭聲。
華陽:「他崇你,敬你,愛你,把你當生父般仰望。五郎你品格端貴,當初先帝既然血書託孤,便知道你值得他託付。只可惜我身為女郎,無法像男兒那樣走上朝堂,只能在此求五郎手下留情,莫要把那朵蓮染上鮮紅。」
「阿姐言重了,那封血書到至今都還供在晉王府,時時刻刻提醒著五郎,莫要忘了當初先帝對五郎的一片赤忱信任。」
「你真是這樣想的嗎?」
「自然。」
「那就好,我在此代聖上謝過五郎了。」說完向他行了一禮。
李珣回禮。
底下歌舞嘈雜,人們聽不清他二人到底在說什麼。但見姐弟彬彬有禮,壓根就沒想到這場家宴是專門為李珣準備的。
說完這番肺腑之言,華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被她勸了幾杯酒,李珣覺得頭有點暈,他漫不經心地瞥向遠處,心暗暗沉了幾分。
宴席完畢後,人們吃了會子茶,接下來便是觀戲。
梁九兒的名聲在權貴圈裡很有一番地位,頗受人們歡迎,全都去捧他的場。
不過在賞戲上裴六娘跟林秋曼倒是臭味相投,兩人全憑顏值撐著,看了一段貴妃醉酒就興趣缺缺地退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