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兒瞟了她一眼,「既然知道出格,為何還要扮演?」
林秋曼:「自然是為了哄焦老太君開心。」
梁九兒沒有說話,自顧找來胭脂紅,嫻熟地給她上妝。
白淨的臉頰用濃艷胭脂塗抹,不一會兒整張臉都成了猴子屁股。
一旁的裴六娘和蓮心等人忍俊不禁,林秋曼皺眉問:「你們笑什麼?」
梁九兒垂下眼帘,含蓄道:「畫奸白臉倒委屈了你這張臉,媒婆屬丑角兒,不如畫丑,更合適。」
林秋曼想了想,一本正經道:「其實畫什麼都行,反正都是逗人樂的角兒,怎麼滑稽就怎麼畫。」
梁九兒挑眉,「這可是你說的。」
林秋曼點頭,「來吧,我不怕丑。」
她既然放了話,梁九兒自然是要滿足她的。
僅僅一刻鐘,媒婆臉便成了。
一張櫻桃似的花瓣小嘴,唇邊一顆碩大的媒婆痣。
雙頰塗抹了濃重的白色脂粉,它們跟著顴骨呈弧形往上鋪開。
紅鼻頭,黑眼眶,眉毛如拇指般粗,額間一朵艷俗花鈿……
冷不防看到自己的尊容,林秋曼明明恨不得爆粗口,卻硬是憋住了。
她一臉嚴肅地看向裴六娘她們,蓮心忍俊不禁道:「小娘子這樣真好看!」
林秋曼啐道:「你是不是眼瞎!」
裴六娘掩嘴笑道:「這妝化得極好。」
梁九兒收起妝盒,提醒道:「時候不早了。」
經他這一說,眾人匆匆離去。
路上林秋曼用扇面遮臉,裴六娘和蓮心等人頻頻偷笑。
戲台上的獻禮熱火朝天,除了物什外,還有歌舞。
世家貴族皆被安排在台前觀賞消遣。
按照先前的計劃,裴五娘的百鳥朝鳳刺繡應該是壓軸禮的。但裴六娘出了岔子,只能在倒數第二展示給眾人觀覽。
那刺繡極其大氣,如畫卷般緩緩鋪開,呈現在眾人面前,引得滿座驚艷。
繡布上的鳳凰一飛沖天,它嘴含明珠,高昂著頭顱,巨大的雙翅舒展,長長的尾羽金燦燦的,色彩斑斕瑰麗,活靈活現,似要呼之欲出。
其他鳥兒在它周邊環繞,好似眾星捧月。
仙鶴為它躬身,孔雀為它低頭,燕子翩然起舞……栩栩如生,叫人挪不開眼。
裴五娘女紅精湛,整整花了五年時間才繡完了這幅百鳥朝鳳。
眾賓客的佳贊便是最好的回報。
這不,李珣也生了幾分興致,在裴煥之的陪同下前往展台近觀。
見他親臨,裴五娘面頰微紅地行福身禮。
李珣背著手,微微彎腰打量刺繡。
裴煥之不動聲色給自家女兒遞了個眼色,裴五娘滿眼含春,羞怯道:「奴手拙,讓殿下見笑了。」
李珣:「繡得挺好。」又道,「昭妃生前也曾繡過百鳥朝鳳,不似你這般大氣輝煌,倒收斂不少。」
裴五娘頗有些緊張,「奴自然不敢跟娘娘相提並論。」
李珣和顏悅色道:「倒也不必惶恐,百鳥朝鳳,本就該一飛沖天,氣勢恢宏。」
得到讚許,裴五娘的內心喜不自勝,愈發覺得眼前的郎君令人傾慕。
先前在金玉苑時,祖母這般僭越,他都未曾有分毫不耐。
這下又贊她的繡藝好,還屈尊降貴與她說話,裴五娘不免想入非非。
李珣倒沒察覺她的小女兒心思,只是看到百鳥朝鳳不由得想起昭妃,這才來看幾眼。
鑑於百鳥朝鳳實在驚艷,引數人觀覽,展出的時間要長些,給裴六娘的雜耍掙了不少時間做準備。
待到差不多後,裴五娘說了些祝福賀詞。
焦老太君很是高興,沖她招手領賞。
李珣重新回到座位上,他是貴人,給他留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
老陳在身邊伺候茶水,不一會兒戲台上響起一陣有節奏的快板聲,眾人被那聲音吸引,全都往戲台看去。
只見一個個小娘子身著紅黃綠相間的肥大襦裙出場,全都是背影,滾圓滾圓的,踩著小碎步緩慢行到戲台中央。
其中一個小娘子忽然屁股一蹭,把身邊的同伴撞了出來,只聽「咚」的一聲,那小娘子脫離了隊伍。
她佯怒地跳腳做指責動作。
其他小娘子紛紛扭頭,全都濃妝艷抹,畫著拇指粗的眉毛,臉頰嫣紅,額間貼著花鈿,畫了斜紅,點了面靨,個個嬌憨可愛得緊。
最前面那個小娘子俏皮地戳了戳落單的那個,她忸怩了許久才露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