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不答反問:「以我如今的尷尬局勢,你覺得與哪家結親更合適?」
老陳一時被問住了。
李珣:「太皇太后時常敲打,懼怕我與朝中重臣締結姻緣,百官對晉王府妃位虎視眈眈,皆想利用姻親捆我,個個目的不純,我何故給自己找不痛快?」
「那郎君的意思?」
「林二娘是個刺頭,若說她沒有前塵,納進門作妾倒也無妨,畢竟家世擺在那裡。問題是她聲名狼藉,且還二嫁,無論是妃還是妾,她都是不夠格的。但這人卻又很有意思,我對她的態度取決於她的本事,她若有手段能討我歡心,即便是主位也能給,你明白嗎?」
「如此說來,晉王府的主位只選郎君自己喜愛的了?」
「我一路走來的過往你是看著的,你說有哪一件事是我李珣真心喜歡做的?」
「……」
「倘若我在政事堂乏了,回來還得看著一個因為其他外界因素而進府的女郎,那才叫糟心。」
聽了這番話,老陳感嘆道:「倒是老奴沒考慮周到,只盼著郎君早日成家,卻忽略了郎君內心真正想要的,實在失職。」
李珣淡淡道:「錯不在你,自小到大的面具戴久了,也撕不下來了,連我自己都信以為真。」又道,「晉王府的主位是我最後的底線,容不下不乾淨的沙子礙眼。」
老陳點頭。
李珣:「今日我與你說這些體己話,也望陳叔日後莫要亂點鴛鴦譜,我李珣想要什麼,我清楚得很。」
老陳:「郎君肺腑之言,老奴都記下了。」
李珣:「你下去吧,我想靜一靜。」
隔壁的林秋曼吃飽喝足癱在榻上消食,張氏道:「今日晉王看起來倒是親和不少,平易近人。」
林秋曼冷哼一聲,「張媽媽可莫要被他騙了,這人喜怒不形於色,前一刻還笑得溫和,下一刻你腦袋搬家也說不定。」
張氏:「伴君如伴虎,倒是這個理兒。」
林秋曼望著幽幽燭光,破天荒道:「他若像大長公主那樣是個女郎家就好了,男女始終有別,不易拿捏分寸,忽遠忽近的,讓人提心弔膽。」
張氏誇讚道:「小娘子能與這些權貴周旋,也算有幾分本事,手腕可比大郎厲害得多。」
林秋曼歪著腦袋看她,「誰不想往上爬呢,畢竟狗仗人勢的滋味委實不錯,怕就怕一個不慎把自個兒給折了進去。」
第二天一早周氏過來了一趟,林秋曼還在睡懶覺。
周氏前去看她,念叨道:「這都什麼時辰了,還躺著呢?」
聽到她的聲音,林秋曼睡眼惺忪地翻身,喚了一聲阿娘。
周氏愛憐地捏了捏她的臉兒,「瞧你這散懶的樣子,以後嫁了人要怎麼活喲。」
林秋曼知道她無事不登三寶殿,拉被子把臉蒙住,「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別藏著掖著了。」
周氏眉開眼笑,暗搓搓道:「我早前曾收到你阿姐寫過來的信,她讓我替你張羅婚事,你形單影隻的,也不是長久之計。」
林秋曼「唔」了一聲,困頓道:「大長公主也在替我張羅著,你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別給我挑歪瓜裂棗的就行。」
周氏半信半疑,「你當真開竅了?」
林秋曼詫異道:「我沒說不嫁人啊,只說不做妾。」
周氏掀開被子,興致盎然問:「你想要什麼樣的郎君匹配,阿娘仔細給你挑著,萬不能委屈了你。」
「阿姐既然給你書信,定然也說清楚了的。不入士族,年紀相當,長得別太寒磣,家族關係簡單,性情溫和敦厚,別干涉我的所作所為,從一而終不納妾。」
「就這樣?」
「對,就這樣。」
周氏忍不住心疼,「你好好的士族娘子,竟然破罐子破摔到如今的地步。」
林秋曼:「……」
起床梳洗整理好後,母女坐在正廳敘家常。
不一會兒家奴來報,說有位娘子來尋,上回就已經來過,當時她不在,這會兒又來了。
林秋曼道:「快請進來。」
那娘子落落大方,鵝蛋臉兒,柳葉眉,生得很是窈窕。
她穿著綾羅衣,婢女跟著她隨行而來,瞧見正廳里的周氏,她行福身禮道:「這位想必是二娘的母親大人了。」
林秋曼笑道:「正是,不知娘子如何稱呼?」
徐娘子:「奴姓徐,人稱徐三娘。」
二人相互行福身禮。
林秋曼做了個請坐的手勢,徐三娘坐到椅子上,說道:「前不久奴曾來過一趟朱家院,當時二娘外出不在,這又來叨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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