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微微愣住,見他面色謹慎,問道:「何人?」
老陳壓低聲音,「太后。」
李珣垂眸睇了會兒他,又問:「一個人來的?」
老陳點頭。
李珣抿嘴笑,饒有興致道:「中宮私會外臣,我可是要掉腦袋的。」
老陳沒有吭聲。
吳嬤嬤上前替他解開斗篷,李珣把官帽摘了,自顧前往書房。
吳嬤嬤服侍他換了一身牙色便服,神情嚴肅道:「中宮太后怠慢不得,郎君還是小心應付為好。」
李珣斜睨她,語氣輕浮,「中宮女郎私會外臣,嬤嬤以為,我還能用什麼態度對她,嗯?」
吳嬤嬤噎了噎,提醒道:「好歹是你大嫂。」
李珣挑眉,輕輕的「哦」了一聲,「對,大嫂。」
吳嬤嬤擰了他一把,「別老不正經。」
李珣笑笑不語。
換好便服,老陳進來奉茶。
李珣坐到桌案前,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老陳問:「要請進來嗎?」
李珣頭也不抬,「求人得有求人的態度,讓她等。」
老陳閉嘴不語。
二人退了出去。
不到茶盞功夫,郭太后便坐不住了,自顧推開了書房的門。
李珣的視線從書籍上轉移,盯著她,表情淡漠。
被那種冷漠的眼神盯著,郭太后的心裡頭有點發虛。她默默垂首關閉房門,揭了斗篷帽,不聲不響地走到桌案前跪了下去。
李珣看著她的舉動,沒有說話。
郭太后沉默了許久,才囁嚅道:「求五郎……饒了我兄長郭戎,饒了郭家……」
李珣緩緩放下書籍。
人家好歹是中宮太后,他是怎麼都不可以失禮的,不緊不慢地走到郭太后跟前,虛扶她起身道:「娘娘言重了,五郎不敢。」
郭太后抓住他的手腕,一張弱不禁風的小臉上寫滿了恐慌,「我家兄長知錯了,五郎饒了他吧,他往後再也不敢了。」
李珣低頭,慢條斯理地掰開了她的手指,嗓音明明溫和,言語卻冷漠,「娘娘怕是找錯人了,這事,五郎是無權操作的。」
郭太后搖頭,心急道:「只要五郎一句話,京兆府就不會繼續深查下去。」
李珣抿嘴笑,提醒她道:「京兆府隸屬聖上,與我有何關聯?」
郭太后的眼眶紅了,只覺得眼前的男人明明清風朗月,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卻叫人膽寒心驚。
李珣對喜歡哭的女人毫無興趣,自顧轉身朝桌案走去。
郭太后不知從哪裡借來的勇氣,衝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身,激動道:「只要五郎饒了郭家,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李珣垂下頭,視線落到她的胳膊上,似笑非笑道:「請大嫂自重。」
郭太后收攏得更緊,把臉貼到他的背脊上,眼淚花花,「只要五郎饒了郭家,留下我兄長的命來,讓我郭瑤做什麼都可以。」
李珣嫌棄地掰她的手,語氣里聽不出思緒,「宮中律令,私會外臣乃死罪,娘娘這是要我的命吶。」
郭太后搖頭,「沒有人知道我外出。」
「聖上也不知?」
「不知。」
李珣笑了起來,字字如針,「若聖上知道娘娘為了保住郭尚書賣官鬻爵之事而私會我李珣,他心裡頭又作何感想?」
郭太后背脊一僵。
李珣繼續誅心,「娘娘與先帝琴瑟和鳴,如今卻為了娘家無視名節禮教出賣尊嚴,任他人作踐,若先帝在天之靈,又當如何看待娘娘?我日後下了黃泉,又如何面對兄長?」
郭太后沉默。
李珣厭棄地掰開她的手,「你不要臉,我李珣還要臉。」
郭太后被說得羞憤不已。
李珣脫身,她又去抓他,卻被他粗暴地推倒在地,並居高臨下道:「我這人有點毛病,對送上門的東西沒什麼興致。」
郭太后被激怒了,指著他厲聲道:「李蘭生你別欺人太甚!」
李珣歪著腦袋瞥她,似聽到了有意思的話,抱著手問:「我怎麼欺人太甚了?」頓了頓,羞辱道,「是拒絕了你的盛情難卻,還是不該縱容郭家賣官鬻爵中飽私囊?」
這話把郭太后噎住了。
李珣好整以暇俯視,那種強勢態度好似高高在上的帝王俯視芸芸眾生,帶著輕蔑的睥睨,讓郭太后心生懼意。
可是她實在沒有辦法了,又不顧一切地爬過去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道:「五郎我求求你了,留郭戎一條命,往後我們兄妹什麼都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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