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还找到了荣亲王云游各处所记的手稿,里面不乏对两位儿子的期许。

沈湛在他父王笔下,是颖悟绝伦的天生贵胄,从字里行间能看出被寄予了重大的期望。

而沈行,关于他的笔触不多。

宋婉按下心中漾起的微澜,将手稿收拢在袖中。

“她……不是在生气?”沈湛盯着面前的青衣医者问。那夜之后,他实……

“她……不是在生气?”沈湛盯着面前的青衣医者问。

那夜之后,他实在羞于见她,再加上刚到惜春园,许多事要他处理,便缓了缓。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过了许多日。

她竟都没有来找他。

沈湛忽然有些不确定,那夜到底真实存的吗?那时她淡淡的模样,现在想来似乎真没多少情意在?

害羞,也只是出于正常的反应吧。

墨大夫收拾药箱的动作没停,飞快地抬眼看了一眼沈湛,垂下眼帘时唇角勾起,“那世子自己去问问就知道了。”

“宋姑娘今日早晨还向我打听世子的病情。”

沈湛神情依然冷峻淡漠,紧绷的肩膀却微微松下来,“你怎么说的?”

“世子到云州后按时服药,身体每日都见好,但我没有如实告诉宋姑娘。”青衣医者一笑,“我说世子病的严重!”

沈湛骤然紧张起来,“那她怎么说?”

“宋姑娘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会儿应该就在院子外候着呢。”墨大夫道,将药箱一背,“世子来云州之后果然见好,不如就此久居?”

沈湛不置可否,“你下去吧。”

只有他知道,他的身体并非是按时服药好起来的,而是停了那令人体寒的药。

云州远离帝都,又纸醉金迷,最是玩乐将养之地,皇帝的手不屑伸到这里来。

宋婉见墨大夫出来,颔首行礼后便进了沈湛房中。

居室内光线昏暗,暗色的特制窗牖紧闭,只有些许光线透出。

云州气候这样好,他却还是不愿意见光?

宋婉唤道:“世子?”

沈湛没有起身,还在引枕上靠着,淡淡嗯了声。

“外面可暖和了,阳光也很好,我给你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吧?”宋婉忍不住去开窗。

“别开。”沈湛道,言语间没有半分感情似的,“我不喜欢光。”

宋婉不知他还在害羞还是隔了这些天对她的感情又淡了?

她还是决定按照之前的套路来,声音软软道:“可是好黑呀,我都看不到你在哪,也看不到你的脸。许多日没见了,我想……看看你。”

她本来要说“可以吗”,却又咽了回去。

她若是还向先前那样恳求他,岂不是关系又回到了原点?

所以临时把这三个字吞了回去,听起来舒服多了,是在要求他。

但这次他没有松口,而是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宋婉的眼睛也适应了黑暗,摸索着往前走,那股清苦的药香愈发浓郁,但却没了王府里的那股腐朽的味道,再想想方才墨大夫从沈湛房里出来的轻松的神色,宋婉判定沈湛的病情一定没有变严重。

但墨大夫为何要骗她?

骗她主动过来找沈湛,无非是沈湛想见她却开不了口。

想到这,她轻松起来,走到了沈湛身前,提裙坐在他床榻上。

青年清瘦挺拔,一束幽密的光打在他侧脸的轮廓上,光线中有缓缓飘舞的尘埃,动静有度,乍一看去如同一副琉璃似的画。

宋婉靠近他,笑了笑,“你不想我呀?前几日不还说要娶我?”

他的眼光锐利起来,紧紧盯着她的笑容,胸膛也快速起伏起来,“你笑什么?”

她这么反问,是取笑他前几日说的话么。

“笑你呢。”宋婉抿唇一笑,“长得这么好看有什么用呀,每日不见人,好不容易气色好些,又白回去了,比我还白,这可怎么办呀。”

沈湛紧绷的身体松弛了。

她刚想再逗逗他,他就开口道:“去开窗吧。”

宋婉依言去把窗户打开,满意地看着和煦的光线笼罩了整个居室,朦胧温柔。

刚回过头,就落入了一个冰冷的胸膛里。

他从她背后环抱住她,冰冷的气息贴着她的额发,“我很想你。”

不别扭了?

宋婉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肩膀上,还用头蹭了蹭他的脸,轻声道:“我以为珩澜后悔了呢。”

他的心跳骤然加快了,贴在她耳侧的声音低沉温柔,“没有。”

宋婉的颈侧一阵发麻,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再这样罕见的温柔,有种令人发指的悸动。

她忍不住回身亲了亲他的脸颊,眼看着他的脸红了起来。

她却在他的注视下大颗地落下了眼泪,“你为什么冷落我……”

宋婉尽量让自己哭的时候看起来很美

,这些年在宋府,看父亲的姬妾相争,她深知柔弱是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和愧疚感的。

沈湛僵住,整个人都不知该怎么好了,被她这样柔弱地依偎着,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不像是那一夜想要疯狂地占有她,而是怜惜,想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在她面前,只要她别哭了。

原来他纠结的那些事,都是他庸人自扰。

她并没有因为那晚的事生气,也没有嫌弃他。

“……我的错。”他无奈叹息,抱紧了她,“以后不会了。”

她抹着眼泪挣脱开他的怀抱,幽怨道:“真的?不会突然不理我?”

沈湛怀里乍然空了,他却还伸着手,怜惜地看着她说:“不会了。”

沈湛的吻忽然细密落了下来,宋婉被他吻着后退,后腰磕在了窗台上。

她皱着眉痛呼一声,沈湛即刻停了下来,问:“怎么了?”

他并未使劲儿,她怎会疼的脸都白了?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宋婉眼含泪光,咬唇小声道:“没事……”

她故意将自己弄伤去见的沈湛,因为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伤口其实看起来有些吓人。

沈湛沉默着剥开她的衣裙,一小截雪白的后腰上是明显的淤青。

“怎么伤的?”他问。

“……珩澜。”她小心翼翼地唤他,放下衣裙,遮住那白生生肌肤上的伤痕,“你别怪父亲,宋家家教严苛,我……”

绯色的衣裙将那纤细的腰肢掩住,若是没有那骇人的淤青,那纤腰勾魂足以令男人焦渴。

“他打你?”沈湛问。

“那日你走之后,父亲以为是我没有侍候好你,便想给我些教训。自小以来就是这样,父亲大人对我要比对姐姐严苛些。”宋婉垂泪道,而后伏上沈湛的肩膀,轻轻抽泣着,“还好遇见你了。”

她要让沈湛从心里将她与宋家分开来看,这样才方便日后从事。

宋家是她的现在的底气,却不是她的后盾。

父亲和嫡母对她和母亲的苛待,她要一步步还回去。

“珩澜是我的夫君,我才敢说。”她又低声道,扬起一张还沾着泪痕的脸。

“婚礼那夜,你拿烛台刺我,也是怕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宋文卓处置你?”沈湛道。

“我若是暴露了身份,父亲会打死我和我娘的。”她从善如流道。

沈湛一下下抚着她的长发,“我根本不在意你到底是谁,你可想摆脱他们?”

二人在疏淡温和的光中相拥,窗外偶有几声鸟鸣。

“母亲不在了,我没旁的念想了。但父亲毕竟是我父亲,孝道在先……”宋婉乖顺地伏在他胸口。

其实人伦孝道,早在父亲无数次无作为中消散了,那些艰难的日子她不会忘。若说这个人世间有谁是宋婉离不开的人,那便只有母亲。

可母亲也不在了。

宋文卓作为父亲在她心里的分量,不如给她一个清清白白官宦人家闺女的身份更重要。

所以,“父亲”这个身份,必须在。

沈湛沉默片刻道,“一会儿找女医来,给你的伤处上药。”

宋婉陪着沈湛吃完午饭后就走了。

沈湛看着空无一人的居室,忽觉得阳光刺眼,问:“她这几天在做什么?”

“逛园子,看书。”立于一旁的成川答道。

“她可吃得惯这里的饭菜?”他问。

“吃得惯,宋姑娘食欲很好,还夸了厨子。”

沈湛望着面前的菜肴,想起她每次陪他用饭时欣喜的模样。

难道宋文卓竟如此苛待她,连饭都不给她吃饱吗?

“去,找跟宋家后宅有牵连的人来,我要知道宋婉所有的过去。”

“是。”成川道。

晚饭他没用多少,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沈湛忍不住问道:“她在做什么?”

“女医给宋姑娘诊治完,宋姑娘吃完晚饭逛到四时居看了会儿夕阳,又去瀛洲藏书阁拿了本书,就回去了。”成川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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