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湯喝了。」
我乖乖收回手,看向那碗內容豐富的湯——紅棗、枸杞、參片,還有塊軟軟白白像豬皮的東西。
「是紅棗枸杞洋參花膠湯,我網上查過,非常適合你這種……免疫差的人補身體。」沈鶩年見我遲遲不動,催促道,「喝啊,涼了就腥了。」
「哦哦!」
太緊張了,完全就是他一個指令我一個動作。連勺子都沒用,我直接端起碗幾口乾完,用時不到十秒。
「怎麼樣?」他期待地問。
我完全就是豬八戒吃人參果,囫圇吞下,連什麼味都沒嘗明白,但還是不吝讚美,情緒價值給滿。
「特別好喝,你做菜真厲害!」我拿起筷子,連湯底的枸杞都不放過,一粒粒全都掃到嘴裡。
沈鶩年看起來很高興,夾了塊山藥到我碗裡:「喜歡就多吃點,別浪費了我的手藝。」
為了證明我不是奉承他,是真的覺得他做的菜好吃,我硬是把一碗飯一碗湯外加桌上的三個菜全都吃完了。撐到那一天都很飽,直到晚上十一二點才有了一點餓意。
正好不知道是不是補湯的作用,我覺著有些燥熱,也睡不著,就從床上下去,想泡碗泡麵。
忽然瞥到自己掛在椅背後的羽絨外套,我掏了掏口袋,掏出一顆小小的蘋果。這是白天的時候沈鶩年給我的,我捨不得吃,就揣口袋裡帶回來了。
嗅著蘋果表皮的甜美香氣,張開嘴,又遲疑地閉上,我猶豫著,還是沒有吃它。
就這麼吃了太可惜了。
到底哪裡可惜,我沒有細想。
將小蘋果放到桌子上,我從柜子里拿了碗紅燒牛肉麵,用熱水瓶里已經不是很燙的水泡到半硬不軟,將就著吃下。
雖然沈鶩年讓我不要勉強,不舒服仍可以繼續請假,但為了40的時薪,我第二天還是起大早去了美術館。
兩天沒去,美術館內大部分陳列已經完成,幾幅最大的作品也安裝上掛軌調整完畢,包括那副我不小心弄壞的。
黑白的巨幅照片被重新裝裱上牆,作品簡介上寫了,這是徐獒在戰區拍攝的一座廢墟。在拍下這張照片的幾天前,它還是一棟居住了幾百人的居民公寓。
它是那樣巨大,那樣頹敗,那樣滿目瘡痍,我仰頭望著它,一瞬間覺得人類實在渺小又脆弱,殘暴且冷血。
我一會兒退後一會兒靠近,觀察得相當仔細,連帶著實木的相框也一起盡收眼底。
看著挺結實的東西,怎麼到我手裡這麼脆呢?我盯著相框一角沉思起來,想了半天,沒想明白,最後只能歸結於品控太差。
平時中午我都會在美術館的食堂吃飯,畢竟那裡很便宜。白祁軒、沈鶩年他們就很少來了,一般都是出去吃的。可這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兩人竟然一起出現在了食堂。白祁軒看到我,更是端著餐盤直直朝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