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坐在我們右邊的情侶已經站了起來準備往外走,沈鶩年看了我手中的爆米花一眼,抓住我的手低頭去咬。
興許時間緊迫的關係,他咬得沒那麼准,一口咬到我的手指,舌尖勾住那粒爆米花,從指腹間舔舐而過。
那濕潤的觸感像裹著熔岩,叫我驚嚇不已,立即想抽回手,他拽著我的力道卻一下加重,將我往反方向拉扯。
「本來就是買給你吃的,走吧,後面的人都站起來了。」他拉我起身,牽著我緩緩順著人群向出口走去。
我注視著他的背影,抿了抿唇,愈加收緊了懷裡的爆米花桶。
畢竟三個多小時沒放過水,一出放映廳,我讓沈鶩年在影院門口等我,然後又去了一趟洗手間。
等進了洗手間,都要脫褲子,才發現自己還夾著那隻爆米花桶。
最後壓扁了丟進垃圾桶,順利上完廁所,洗手時,我特地用洗手液大力搓洗了手指指尖的部分。但不知為何,滑膩濕熱的觸感卻經久不散,包括那隻長久接收了沈鶩年淺語低喃的耳朵,無論怎樣用涼水潑洗,都好像沒有辦法讓它降溫。
好在,表面上並沒有異樣。
外面竟然下了雨,不算大,但相當密集。這樣冷的天氣,不撐傘就這麼走回學校,別說十分鐘,兩分鐘都要凍成冰坨子了。
我正犯愁,就見影院的雨檐下,沈鶩年拄著一把長柄的透明雨傘,望著從玻璃一角落下的水幕,有些出神地看著,不知在想什麼。
周圍人來人往,雨聲、人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處,蜩螗盈天,他卻好似遺世獨立,不染分毫。就如除夕那晚,我在溫暖的室內,隔著窗看到他立於大雪中,覺得他好孤獨,於是推門出去……
我擠過人群,往他方向走去,他像是有所感應,在我距離他還有幾步時,回頭看來。
「下雨了,你應該沒帶傘吧?我送你回學校。」說著,他朝雨檐外撐開傘。
「你沒開車嗎?」我走進他的傘中,問道。
「我晚上喝了點酒,打車來的。來的時候已經下了雨,這是問餐廳借的傘,明天還要還回去。」
本來想讓他把傘給我就行,我與他一同到路邊,送他上計程車,他直接在他家樓下下車,淋不到什麼雨,結果他說這傘明天就要還的,我一下就不太好開口問他借了。
路燈下,細雨中,午夜十二點的江市街頭行人已是寥寥。我與沈鶩年並肩而行,走得不算快,斷斷續續地閒聊著,聊天氣聊電影,也聊戰爭。
「如果沒有那枚金蘋果,特洛伊是不是就不會滅亡?」
電影中血肉橫飛的場景實在叫人心悸,我不禁聯想到徐獒的那些照片。現實中的戰爭,是不是也是這樣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