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不要這麼說他。」對面的人一字一句警告道,「鍾艾怎麼說也是受我牽連被綁,我會盡力去找,但能不能活著找到,看他自己的命了。」說罷,不客氣地掛斷了電話。
沈鶩年長久地直視前方,不知道是真的在看海,還是在透過黑色的海面思考別的事情。
海浪一波又一波,扶手上的敲擊停止下來,五指陷入到柔軟的皮面里。他繃起手背,顯出根根分明的指骨,宛如伸出利爪的野獸那樣在扶手上摳抓著,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抓痕。
忽然,撲通一聲,從樓上掉下來什麼東西,白花花划過一樓的駕駛艙,落進冰冷的海水裡。
沈鶩年身形微頓,目光向海面投去,意外地瞥見菲利亞掙扎地露出水面,隱隱在海浪的喧囂中喊著什麼。他幾乎是瞬間便反應過來,快速衝出艙外,解開遊艇上懸掛的救生圈,朝菲利亞的方向擲去。
「當心些,他解開繩子了!」菲利亞抱住救生圈大聲示警。
沈鶩年陰沉著臉,大步走進廚房,挑了把刀尖異常尖銳的剔骨刀,緩步朝二層走去。
「父親,我想了想,或許我們不用走到你死我活的這一步……」拇指橫向摩挲著刀刃,他每踏一節台階,語氣就更輕柔幾分,「你告訴我鍾艾在哪兒,我放你上岸,送你去非洲養老。」
「Put your fist up and vent your pain(用你的拳頭髮泄你的痛苦)!
As days go by, my heart grows cold(日子一天天過去,我變得心灰意冷).
I can#039t seem to let this all pass me by(我似乎無法讓這一切都過去了).」
回答他的,除了撕心裂肺的歌聲,再沒有旁的聲音。
踏上最後一節台階,二層已經盡收眼底,可到處不見阿什麥金的身影。沈鶩年環顧四周,順著邊緣查看下方,顯然是懷疑對方掛在遊艇外側。
就這麼來到遊艇尾端,沈鶩年探身往下觀望時,一根馬鞭猝不及防勒住他的脖頸。
「從小到大,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了,不要暴露自己的弱點,烏列。」阿什麥金不斷收緊手上的力道,笑得殘忍又狠毒。
猛地驚醒過來,鼻端是若有似無的臭味,眼前是一成不變的貨櫃內部,我用力閉上眼,想要再睡,卻怎麼也不行了。
使勁敲打自己的腦袋,我懊惱不已。
什麼時候醒不好,偏偏是這麼關鍵的時候……
沈鶩年不會死了吧?我不安地摳著手指。雖然他確實很混蛋,可……可我沒想過他會死。
扒著牆壁站起身,我從通風口看出去,一眼便望到了外面梁煒仁的屍體。對方仍維持著兩天前的坐姿,身上的血液已經發乾發黑,引來了許多蒼蠅,散發出陣陣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