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她是怕黑的。
為了這個,他不惜冒著風雨趕回來, 只為了不讓她在這所別墅中獨自一人度過漫漫長夜。
但他並沒有說出口,而是徑直邀請拉萊在沙發上坐下,走到酒櫃前抽出了一瓶某場慈善晚宴拍來的紅酒, 撬開瓶蓋,將酒液緩緩注入兩個高腳杯中。
拉萊注視著他的動作,冒出了一句:「你們人類這套可對我沒用。」
黎諸失笑, 半晌道:「酒後吐真言,就算吐不了真言, 在這樣的雨夜裡,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拉萊接過, 抿了一口, 皺眉道:「這和我之前喝過的好像不一樣。」
黎諸好奇道:「你在哪裡喝過?」
拉萊回憶了半天, 道:「不太記得了,似乎是在某個莊園裡,那裡的主人擁有一個葡萄園,葡萄園的旁邊還有釀酒廠,人們穿著晚禮服,在仲夏夜中翩翩起舞。」
黎諸笑著道:「這聽起來, 簡直像是古老的歐洲。」
溫暖的燈光下,拉萊微微靠在沙發靠背上, 嘴角殘留著一抹未被抿去的酒紅色液體,襯得她皮膚愈發瑩白光亮,她慵懶地坐在那裡,心情似乎不錯。
黎諸看著她,不知從何而來一種衝動,想將她嘴角的那一抹艷色抹掉。
他盯著那個方向實在是太久了,拉萊以為他有話要對她說,淡淡道:「有話直說吧。」
她補充了一句:「你想問什麼?」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嘴唇一張一合,那抹酒液瞬間被抹去了。
黎諸暗自惋惜了一下,只好轉移話題道:「上個副本遇到的那個占卜師好像跟你很熟的樣子,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拉萊啞然失笑,半晌才道:「你只是想知道我和他是怎麼認識的?」
當然不是!
黎諸更想知道的是,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記憶里,占卜師見到拉萊時的語言和姿態,簡直超出了普通認識的人的熟稔程度,但拉萊對他卻很是厭煩抗拒,這不由得讓黎諸聯想到了拉萊所憎惡的那個人。
占卜師難道就是那個人嗎?
不知為何,他有些微微的不爽。
拉萊搖晃著手中的酒杯,眼中似有微光浮滅,她沉聲道:「還記得那日房間裡的蠟燭嗎?」
「記得。」
黎諸當然記得,那一日,他們進入占卜師暫住的房間,看見了桌案上擺放的燃燒到一半的精緻蠟燭。
也就是那一日,拉萊拎著他的衣領,說出令人難以置信的話語:「我能相信你嗎?」
那是他第一次穿透她冰冷華美的外殼,窺見罕見的脆弱的一隅。
拉萊眼中閃過一絲諷刺,道:「我後來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為何那裡偏要被擺上一根蠟燭,直到後來我見到了占卜師,我才意識到,那是對我的一種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