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的觸手如同成人的手臂, 細的觸手也像是海藻的細絲,從走廊入口延伸出去, 直到宴會廳。
觸手是她的觸鬚,也是她的感官系統,她雖然仍舊身處於這條窄小的走廊, 但她的神識卻遍布這座別墅的各處。
她能看見——
二樓的雅室中,黎諸的對手驚恐地望著滿室的觸手,爆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 他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掉落在地。而黎諸正奮力地和緊縛在腰間的觸手搏鬥, 然而他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撼動分毫。
一樓的宴會廳中, 曾經的歌舞昇平已經陷入一片混亂, 一部分人眼中失去了焦距, 呆呆傻傻地望著眼前浮動著的觸手;另一部分人意識尚存,他們哭喊著,奔跑著,他們想要逃離這噩夢般的困境,他們跑向大門口,卻發現大門也被雜亂的觸手圍了個水泄不通, 他們跑向後門,卻發現後門掛上了一把堅硬的銅鎖;但還有極少數的人, 他們眉頭緊皺,從懷中掏出了各種各樣的道具,他們想要用其他邪神的力量為自己闖出一條生路。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眼前,那兩個服務生打扮的人痛哭流涕,眼中儘是驚恐,聲音都帶著因為恐懼的顫抖:「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們手中拿著的鐘,早已被那些張牙舞爪的觸手撞出了一個缺口,已經失去了神力,不會再發揮作用了。
區區邪神的道具而已,只能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勉強得手,若真的正面對上,道具中蘊含的力量又怎麼可能對抗正統的邪神?
拉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這兩個瑟瑟發抖的人,輕笑了一聲道:「你知道你們犯下的最大的錯是什麼嗎?」
「是什麼?」二人抱成一團,幾乎瑟瑟發抖。
「你們千不該、萬不該讓一位邪神陷入昏迷,你們可知道,我為了維持人類的外表耗費了多大的意志力嗎?」
「啊啊啊啊啊——」那個女侍應生聽懂了她的意思,「噌」地一下站起身,撕扯著頭髮,將一綹綹的黑髮硬生生地從頭皮上撕扯下來,大笑大跳地向著走廊的一端跑去,沒一會兒就失去了蹤影。
拉萊沒去尋她,她知道,那個人類已經瘋了。
拉萊的目光幽幽落在另一個男侍應生身上。
明明身上延伸出無數詭異可怖的觸手,可她人身的形態仍舊如往昔一樣美麗,可當知曉她真實身份的那一刻,才會發現她少見的美貌下早已張開了詭異的雙翼。
男侍應生看見了同伴的結局,他的目光在觸及她的一瞬間就低下頭去,他的聲音除了害怕,竟然還沾上了一絲狂熱:「如果您願意留我一命,我願意成為您的信徒!我願意為您鞍前馬後,我願意……」
「不必了。」
一根滑膩的觸手從男侍應生胸口穿過,直直阻斷了他沒完全說出口的話,他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胸口,似乎不明白怎麼從那裡一下子冒出了這麼多血來。
「啪!」他的身體向前轟然倒地,只有胸口到後背被穿出了一個血窟窿。
拉萊將那根奪去他性命的觸手齊根切斷,觸手被藍焰點燃,一點一點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