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轉了!轉的我頭暈!」宋明昊本就窩火,看著她在自己面前來來回迴轉悠個不停更加憋悶,抬高聲音道:「他現在又不常在這住,你讓我上哪去找他?」
「我看到了,他昨日回來了,想來今天還沒出門呢,不管怎麼樣你先去看看啊——欸!」
吳氏氣惱地跺了下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抽出帕子就開始抹眼淚,哭聲越來越大,「我怎麼這麼倒霉,當初就嫁到你家了呢,有了個貴妃姐姐別的好處沒看到,現在還跟謀逆扯上關係,這上哪說理去——」
片刻後,宋明昊終於耐不住吳氏的哭號,一臉不情願走向東邊偏遠的疏月院,現在那裡就只有宋明彥一人居住。
他剛走到這裡,就見本就整潔的屋子乾淨異常,書案架子上空無一物,一個身形端正的人正在歸納剩餘的書籍。
「你要搬出去?」他下意思皺眉問道。
宋明彥看到來人後,停下翻動書頁的手,將書放下平淡開口道:「尚書大人。」
宋明昊忍了幾忍,還是說不出口剛才吳氏叮囑的話,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陰陽怪氣道:「我當真是小瞧了你,沒看出來你這上不了台面的卑賤庶子竟有這般能耐,若是早知道,當初早早就該讓你下去陪著你那小娘。」
宋明彥面容不變,將剩餘東西理好後抬頭看向他,表情似笑非笑:「現在外面應該亂的不可開交,大人怎麼還有閒心到我這,說些毫無意義的閒話?」
「你……你也是宋家的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宋家滿門落得這般下場?!你就不怕遭報應麼?」
宋明彥輕笑:「尚書大人忘了?當初是您多番訓責我,說勿要與您稱兄道弟,我雖愚頓不堪,卻一直將此話謹記在心,不敢越了禮數平生事端,無端冒犯了大人。」
他轉身從柜子里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盒子,這盒子用料普通做工粗糙,他卻動作輕緩,一副仔細樣子,宋明昊看著不由冷嗤一聲。
宋明彥如若不察,低頭一吹,將盒子上積累的塵灰吹去,繼續剛才的話道:「何況我於宋家無足輕重,無論是我到了如今,還是宋家到
了如今,都是各自的選擇罷了,何談報不報應?況且如今的局勢,我又能在陛下面前說什麼呢?」
他這番話在宋明昊耳中極具諷刺意味,宋明昊依仗家族勢力,在上一直順風順水,可到頭來卻被這個自己一直看不上眼的人桎梏住了。
如今還要被迫站在這裡,聽他在這事不關己不陰不陽的一通言論,簡直比生生扇他一巴掌還要讓他難堪。
「你、你!」宋明昊指了他半晌,咬牙譏諷道:「你以為你沒了根基,就憑你一人在這朝堂上能走的下去?」
「什麼根基?是誰的根基?」
宋明彥直視著他,「我不需要任何人,到了現在,我沒有靠著宋家走過一步,遑論以後?我走的路,無需家族仰仗,不用親人束縛,家族於我,不過徒增的負累,如今若能一下捨棄乾淨,倒是省了日後諸多心力。」
他懶得解釋再多,也不屑與宋明昊在言語上糾纏,開口道:「你回去吧,我不會說什麼,也不會做什麼。我知你今日來此並非情願,到了現在我也無意給你沒臉,個人有個人的選擇,你們選錯了,當承擔如今的後果,你若現在回去,也算彼此全了這最後的體面。」
他這番話冷靜平淡、沒有惱怒和諷刺,只是平靜的敘述事實,可卻讓宋明昊的心徹底涼了,他面頰控制不住的抽動,冷笑道:「承擔後果?呵,你行事這般不計後果,到了最後,也能這般坦然的接受最後的下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