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法子是在皇帝身上動針,別說治不好,就是但凡出半點差池,安上個損毀聖體的名號,更是沒命從這走出去了。
何況還有一層,這事隱蔽,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都由不得旁人傳出去。
容玢倒是很淡定,他早就有所預料:「這是慢性病,得長期治療,草民先給陛下開上幾張方子,之後再根據吃藥後的反應行針。」
皇帝點頭:「聽聞你妹妹現在住在貴妃宮裡,這樣,你妹妹就先留在宮裡,你每日入宮診脈,如何?」
江文如斂下眸,知道這算是間接把她扣在宮裡了。
一方面用來牽制容玢,一方面防止他有什麼別的心思。
容玢沒多說什麼,微一俯身,平靜道:「草民遵旨。」
-
南詔,
觀星台上,提著一盞紅燈的連烏拾級而上,垂頭走到前面背身而立的人面前。
「見過國師。」
被他稱為國師的人頭戴籠冠,編發垂在背後,沉暗的墨綠大袍拖曳到地,看著有種陰狂的儒雅。
這便是在南詔地位獨一無二的國師鴟(chi)卓。
「現在公主何在?」
「公主一直在景國,前段時間突然沒了消息,」連烏掀起眼皮,小心覷著國師,想從他的神情里看出他的態度。
不過以他的水平,自然看不出鴟卓的想法。
鴟卓背手悠緩向前邁了一步,仰頭看著穹頂。
低沉吐字,「她的野心,不小。」
連烏眼珠一轉,佝僂的窄小身軀看著像收攏翅膀的夜蝠,聲音也是沙啞的:「不過她看著,也是十分尊重國師的,一直按照國師的計劃實行。」
「我是說,」鴟卓說,「她的野心不小,可還不夠。」
「國師的意思是?」
「要想讓我全力輔佐,還是差點火候的,尤其是在有比她更合適的人,也已出現的情況下。」鴟卓轉過身來,問,「各地鬼市裡的狀況如何?」
連烏啞礫的聲音透出掩不住的激動,「那藥都已流通出去,我們的人也都準備好了。在平溪埋下的暗線,名喚清月,是公主不知底細的,一直在替我們傳遞消息,是我們的關鍵線人。」
「這不是我該操心的事,你辦好就是,」鴟卓看了他一眼,叮囑道:「配置方子在你那裡,儘快銷毀。」
「是,」連烏本就矮小的身軀俯的更低,簡直快要貼在地上:「早已按國師吩咐處理妥當。」
鴟卓沉吟道:「到時候了,開始吧,現在的局勢沉寂太久了,北方的地界已經忘了我們的存在,沉溺在暫時的平靜之中,那些國君沒有卓絕偉厲的能力,卻待在不屬於他們的位置上,這絕不應當。該讓他們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