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想回家……」江文如聲音逐漸變得嗚咽,「……可是我,我沒有家了,我一直都沒有家,回不去。」
容玢聽著她的話,感覺像是綿密細雪撒到心口,僵凍住後,整顆心都要碎了。
半晌,他薄唇翕動,問:「我帶你回去,好不好?」
……
外面地面已落了一層薄雪。
濕滑難行,寒風過境。
容玢背著江文如一步一步穩穩的往前走著,只覺得她好輕,卻將他一顆心都充滿了。
萬籟俱寂下,整條路上就只剩下他們二人,好像整個天下也只剩下他們二人。
他突然生起一種想法,想讓這條路沒有盡頭。
「是不是只要不停,就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
人終究是貪婪的,一旦起了心念,便控制不住妄想要更多。
江文如趴在容玢背上,將頭埋進他的肩里,許是醉了不舒服,整個人不安分的晃動著,頭也不時輕蹭著容玢。
「文如,當心掉下去。」容玢向上託了下她。
「……我不是文如,我叫沈蓁——」江文如今夜對著容玢再沒了往日端著的模樣,她嘴角一癟,委屈道:「再也沒有人會叫我蓁蓁了……」
容玢感覺脖頸一濕,風吹過帶來絲涼意,只往他心裡鑽,讓他腳步一頓。
「有人的,還有我……」他的話很輕,跟著消散在風裡。
回到住處,容玢將她安置在榻上,想出去給她倒點水。
門關上的一瞬間,榻上人眼中不知何時蓄的淚,被風一吹啪的順著側顏流落,留下一道清淺濕痕。
與此同時,桌上的書頁翻動,最後停在一處,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
景國,燕京
與南邊平溪等地的亂象全然不同,街市人潮湧動,叫賣聲不斷。
倒是暫時壓住了百姓種種不安的情緒。
街上有孩童追趕著嬉戲,與此同時,還有一位穿著墨藍大氅的公子神色匆匆,似是在找著什麼。
蕭司寒和江文晚今日方到燕京,一回來就趕上這裡的遊街集市,江文晚沉悶多日,所以今日格外興奮,興致勃勃的拉著他一路東逛西逛。
沒成想半路上突然不見了她人,蕭司寒找了半盞茶的工夫都沒看到江文晚,忙亂之際,想到楚寧倩離開時和他說的話,心裡莫名湧上一種恐懼。
他沿著街巷快步找尋著,情急之下也不再遮掩,大聲喊著江文晚的名字。
最後在一座橋上看到了提著燈籠往下走的江文晚,她手上提著什麼,聽到蕭司寒的話後目瞪口呆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