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翊也不必太過憂心,我派鳳闕部下去冀州探探,晏丫頭從小便機靈,路上保準兒吃不了虧。」
傅良軒愁眉苦臉地將那信紙揉成一團,氣呼呼地丟進了火盆里,唰啦一聲響起,那炭火中冉冉騰起股白煙,直嗆得他抬袖掩住口鼻,一聲接著一聲地咳嗽起來。
「這小混蛋都走了,還要留下封破爛信給我填堵,罷了!殿內悶熱得緊,握瑾同我去殿外走一走罷。」
盛懷瑜很少見到傅良軒這般狼狽的模樣,如今亮著雙眸子看得直新鮮,一時間沒聽清陛下說了什麼,這廂只好彎著眼睛好奇地問人:
「宸翊方才說什麼?」
這一聲「宸翊」是盛懷瑜含著笑意喚出來的,直把傅良軒聽得全身上下都美滋滋的,心口那股無名火登時便無了蹤跡。
於是,他只是望著殿外白茫茫的雪,唇畔漾出一抹笑,溫聲重複道:
「我說,殿外下了雪。初冬的第一場雪,想邀你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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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懷瑜同傅良軒在雪中走了許久,他二人俱未撐傘,只是任由那雪花靜靜地落在發頂,少許的雪被皮膚的溫度燙化,融化成水珠,又在朔風下凝成冰晶,零零星星地掛在兩人的髮絲上,如同晶瑩的琉璃。
「朱牆鑲白雪,碎碎墮瓊芳,此番雪景,幸得與握瑾共賞。」
傅良軒緩緩地在御花園的小徑上踱步,他望著從天幕中落下的雪,不由得回身朝身後的盛懷瑜望去,笑著慨嘆道。
此刻盛懷瑜正仰頭盯著旁側橫斜而出的梅花枝條出神,聞聲緩緩轉過頭去,撞上陛下含笑的桃花眼,惹得他心臟砰砰地亂跳了幾下,三兩步走上前去同傅良軒並肩而行。
傅良軒於梅花林中停了腳,偏過頭朝身側望去,望著握瑾被朔風吹得泛紅的面頰,抬手斂了斂將人身上的鶴氅,又用指腹憐惜地蹭蹭人掛了冰晶的眼睫。
盛懷瑜目不轉睛注視著傅良軒的一舉一動,不由自主地微紅了面頰。
望著握瑾這般動人模樣,傅良軒心臟似是被羽毛輕輕拂了一下,軟得不能再軟,恨不能將人再度扣緊懷裡蹂躪一番。可那未免太過秦獸了些,這廂他只得按耐著心底那齷齪的念頭,悻悻地別過頭去,待到略微平靜後,方才轉言問道:
「握瑾可是喜愛這梅花?我見你盯著它看了許久。」
言罷,他撥開面前橫出的梅枝,尋了一枝開得最盛的,伸手斂了袍袖,順勢將枝條折了下來。
盛懷瑜盯著傅良軒手中握著的梅枝,眸中驀地一亮,似是有些受寵若驚。他故作平靜地朝著傅良軒點了點頭,面上卻難掩欣喜神色。
「這梅林中暗香浮動,更別說那枝頭上的梅花兒,幾片粉白的花瓣兒里盛著冰晶,玲瓏小巧,瞧著討喜得緊!若是有風吹過,雪花疏疏落落地墜落下來,更是別有一番風韻。」
這般說著,盛懷瑜伸手撫摸著那枝頭上的花瓣兒,湊過去調皮地吹了吹花瓣兒里的雪,轉過頭朝傅良軒露出個笑來。
「若是同握瑾相比,那梅花兒可要遜色許多了!」
梅花雖美,可在傅良軒眼中,握瑾可要比那枝頭的梅花兒不知道要美上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