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培文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頭看天,星空在望,他說:「喬安娜出局,我也很遺憾。」
「你真攻擊人家了?」
「謝笑穎是你的心動嘉賓吧?」鄭培文不答反問。
田維基訥了幾秒,「這跟謝總有什麼關係?」
「我攻擊過她,你為什麼沒為她伸張正義?」
田維基再次被問住,好半晌,道:「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身邊人的發問此時顯得有些咄咄逼人,田維基來不及總結思考,下意識地說:「你用 1v1 攻擊安娜,是騙人家感情啊。我都擔心節目播出,你會被網暴。」
「這個節目叫《心動禁區》,是一檔可以公開騙感情的綜藝,每位嘉賓都知道心動就會出局,所以不論誰出局,不該怪騙子。」鄭培文沉靜道。
「道理是沒錯,但你想想昨天溯溪,柳橙提醒你溪水裡有蛇,你也裝備上了打蛇棍,還是被蛇咬了。」田維基這時全神貫注,莫名有了辯論的急智,「光知道道理沒用,在野外,人比蛇強勢,躲不了。」
鄭培文沉默。隔了片刻,他問:「你這是打定主意要為喬安娜打抱不平?」
田維基搖搖頭,心下有幾分黯然。「小屋法則,弱肉強食。我自己都是弱肉,有什麼資格替別人打抱不平,單純有點心疼,女嘉賓里,她最缺防備心,你又是高手,騙她感情,完全是降維打擊。」
鄭培文哈哈大笑。
「這種時候你還能笑出來,單說高手都委屈你了,愛情殺手。」田維基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鄭培文的笑聲時斷時續,突然又停步,往馬路牙子上一坐,他臉上一直掛著笑,田維基看不出他是真高興還是別的什麼,默默陪他坐一塊。
「維基,我相信世界上有愛,但從來不相信愛情,更別提那間別墅里的所謂心動。」鄭培文道。
「不懂有什麼區別。」
「人類誕生之初,是沒有愛情這個概念的。母親愛孩子,生物界廣泛存在,這是一種本能,但是愛情,是一個被社會建構起來的概念,它往往導向社會契約,比如婚姻、家庭。」鄭培文語聲沉靜,「這一點,我之前和謝笑穎討論過,我認為現代社會,愛情已死,因為契約結構在鬆動,也許未來某一天,還會徹底瓦解。」
田維基看向他,「你之前說安娜學生氣,我現在覺得你學生氣。」
鄭培文無所謂地聳聳肩,「我本來就是學生。」
田維基瞠目結舌,「真的?」
「我以為你知道,這不重要。等等,你是山東人,學歷對山東人來說——」鄭培文看了他一眼,「你看,人對人的好感,其實是條件性的,也許你直覺很討厭我,但因為我學歷不錯,惡感沒準會轉化成好感。」
聽他說著話,田維基倏然想起喬安娜說的另一段話,她說一個人讀了太多書,實際屬於個人的生命體驗不足以支撐自己把那些道理學以致用,事到臨頭,就容易想太多。兩張臉穿過時空交疊,田維基心頭一動,禁不住問鄭培文:「我今年二十七,你應該比我小?」
「你們是不是算虛歲?」
「實歲,我剛過二十七歲生日。」
「年底,我滿二十七。」
「所以你其實一直在讀書,應該沒有步入過社會?」
「差不多。」鄭培文面色坦然,「讀書遇到的困境不會比經歷社會少,不要刻板印象。」
田維基失笑,「節目都快錄完,我才知道你是學生,足夠說明,至少看人方面,我不如你。」
話到這裡,兩人沉默下來。
這一天夜聊結束,田維基回房復盤發現,鄭培文從頭到尾都沒有正面回答 X 嘉賓的問題,關於他的個人信息,透露也很少。他看似有一點煩惱,仍謹守交談的界限,不想說的,一個字都沒說。
錄製都快結束,還能全須全尾地保持神秘,同樣是學生,鄭培文比喬安娜心思深多了。
第60章
1824 島四面是海,對喜歡玩水的內陸人來說,無異於天堂。
夜裡,光是在海邊走走,王珂也會覺得快樂,當運動員的時候,水讓她緊張,現在退役了,水讓她熟悉,也讓她放鬆。
如果按之前的錄製流程走,明晚將會有人淘汰,她記得合約上寫了集中錄製周期,不算後續返場,自然日是三十天,明晚是第二十八天,淘汰日究竟是明天還是大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