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譯衍垂眸，望向看著他的姜織寧，猶豫了下。
姜織寧唇角微翹，善解人意地說：「你去忙吧，我自己挑就行。」
柯譯衍和石莜走到旁邊說話。
原本柯譯衍是背對著姜織寧的站位，他很快發現看人不方便，於是和石莜掉轉位置，讓自己正面朝向姜織寧。
微不足道的小舉動，但石莜到底是女生，心思細膩，立馬品出來其中的微妙。
她心中有些驚訝。
這真是朋友嗎？
確定不是女朋友或者預備役嗎？
想到這，石莜心情變得複雜起來，但她掩飾的很好，面不改色笑道：「喔唷，幹什麼，你這麼緊張人家啊？時時刻刻都得盯著？」
該不會，你喜歡她吧？
她在心裡補充說。
通常來說，被人這麼問，或多或少的，都能聽出幾分話里隱藏的曖昧意思。
而柯譯衍是真的直男，當然，也有他毫無興趣揣摩沒有意義的事情的因素在，所以，他壓根沒多想，直白地回了句：「她身體不好。」
石莜怔住。
她設想過無數種回答，就是沒想到柯譯衍會這麼解釋。
身體不好啊，所以是位病美人嗎？
沒有問出自己真正關心的事，也有可能是柯譯衍故意避而不談，石莜想了想，轉而說：「這樣啊，那這漂亮小姐姐也是打網球的？我怎麼看她有點眼熟呢。」
「她不打。」柯譯衍皺眉說，心裡尋思著，不是有事嗎，老聊姜織寧幹什麼，他挑明問，「找我什麼事？」
石莜正想繼續打聽，就被柯譯衍岔開話題，她只好回歸正題，關心說：「就想問問你的腿，現在沒事了吧？」
柯譯衍：「嗯，沒事。」
「那下下個月的Eddie Herr國際青少年網球錦標賽，你會參加嗎？」石莜眼神期待望著他。
柯譯衍皺眉，想都沒想，直接拒絕說不去。
石莜頓時有些失望，立馬追問：「為什麼不參加呢？你的腿不是已經恢復了嗎，應該不會影響到比賽。」
「和腿沒關係。」柯譯衍語氣平靜。
石莜沉默盯著他，輕聲說：「所以俞楊說你放棄網球，以後不打算轉為職業選手，全都是真的？」
柯譯衍不冷不熱嗯了聲。
「可是你曾經拿過大滿貫青少年冠軍啊！兩個！」石莜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著急說，「你只是一時失利而已，為什麼突然放棄網球？明明這條路對你來說一片光明！」
柯譯衍緘默不語。
面對親耳聽到的事實，以及少年消沉的態度，石莜眼眶瞬間泛紅髮漲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強忍住哽意，替柯譯衍不甘心地說：「你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的天賦嗎？有多少人把你當成學習崇拜的偶像嗎？大家都說，你是冉冉升起的新星！」
「大滿貫冠軍！不管是成人組還是青少年組，絕大部分球員渴望了一輩子，卻永遠拿不到的頂尖榮耀！你現在說放棄就放棄？！」
柯譯衍移開目光，目無情緒看向別處，語氣淡漠：「都是過去的事。」
「怎麼就過去的事了？柯譯衍你......你到底是為什麼......」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不要輕易下決定，你真的很適合打網球，我.....我一直都這麼認為。」
「以前我們在一個俱樂部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最厲害的，教練也說你未來可期啊......」
「你在網球上，付出了這麼多年的努力，就這樣隨隨便便放棄嗎？」
石莜語無倫次地勸他。
類似的勸說，柯譯衍已經在太多人嘴裡聽到過，他沒什麼好說的，也並不想永無休止的，反覆和這群人，為他打不打網球這件個人私事掰扯。
純屬浪費時間，毫無意義。
柯譯衍情緒冷下來，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煩，冷硬說：「我不是只有網球這條路可以走。」
石莜無聲張了張嘴，突然間無話可說。
因為柯譯衍沒說錯，人生有很多選擇，尤其是在他們這個年紀里，一切都說不準。
青少年球員在通往職業網球運動員的路上，身體傷病、心理問題、家庭原因、經濟困難、成績不理想.....期間會有各種各樣的困擾阻礙不斷出現，隨時逼迫他們，在堅持和放棄中做出抉擇。
人人都有夢想，但不是人人都能實現夢想。
這就是現實。
競技體育，很苦，很殘酷的。
你以為自己天賦異稟，以為自己是不可一世的天才，等躋身高處，站到真正的職業賽場後，才猛然發現原來人人都是天才。
青少年球員中途放棄網球，回歸校園學業，並不算什麼奇怪事。
有些人是被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