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柏叔臨時搭了個爐灶,用大鍋煮牛羊肉火鍋。一群人聚在樣板房裡邊吃邊聊,熱鬧得像過年。
吃到一半,林立靜看了眼手機,忙撂下筷子,歡歡喜喜出去了。
周旋沒太在意,嘗一口沾滿麻醬的牛肉,覺得好吃,多吃了幾口。
屋裡烏煙瘴氣,周旋吃得滿頭是汗,穿上外套出去透氣。
斜對面有條過道,燈照不到,她離遠看到一道人影。白行樾在那抽菸,指間夾帶一處光點,一半明一半滅。
她抬腿走過去。
隔青白色的煙霧,白行樾看向她:「吃飽了?」
周旋說:「差不多了——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五分鐘前。」
「我沒注意到。」
「那會兒你吃得正香,沒注意到也正常。」
周旋無端有點窘迫:「我平時不會吃這麼急。」
白行樾徐緩地說:「有胃口是好事。」
周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她自我調節能力確實不弱。
感情對她來說不是第一要位,她會逼自己儘快走出來。
周旋攏緊外套,背對風口,無意間看到林立靜和誰一起過來了。
兩人走得緩慢,林立靜靠在牆角,被對方抱住,看那人身形輪廓有點像丁斯奇。
周旋沒覺得有多意外。遲早的事。
實習報告已經拿到手,山水一程,這段履歷差不多圓滿了。丁斯奇本該回學校籌備其他事,大概率為了林立靜才選擇回來。
丁斯奇腳邊的行李箱被風吹到這邊,周旋往裡挪了挪,壓低聲線:「……為什麼總能和你撞見這種事。」
白行樾挑挑眼:「要是羨慕,我不介意陪你演一出親熱起碼。」
周旋配合道:「那你豈不是吃虧了。」
「還行。」
半根煙的功夫,林立靜和丁斯奇走了,就近進到她們宿舍。
在外頭待了會,周旋冷熱交替:「我先進去了。」
白行樾捻滅煙:「一起。」
飯桌上熱鬧不減,笑罵聲震天響。隊裡只有她和林立靜兩個女生,平時都顧及著,一喝上頭什麼都忘了,時不時開兩句黃腔。
當地民工和技術組測繪組的人打成一片,有人喝得醉醺醺,吐完回來繼續。
周旋一直沒走,吃了小半碗水果罐頭,看著白行樾被王玄一杯又一杯地勸酒。
喝到最後,王玄那種鐵骨錚錚的北方漢子眼睛通紅,肉麻地摟著白行樾的肩膀稱兄道弟,謝他特意來幫他。
白行樾貌似也有了醉態。
凌晨跨完年,周旋送白行樾回去。
他個子高,骨架重,一部分重量壓在她身上。周旋被他圈進懷裡,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人弄到床上。
白行樾平躺著,呼吸均勻,一動不動。
周旋喘了口氣,脫掉外套,等水燒開了,給他泡一杯蜂蜜水。
她把水杯放床頭,扯過被子蓋在他身上,只留一盞檯燈。
周旋正要走,白行樾恰好睜開眼,目光清明,沒丁點醉意。
下一秒,他攥住她手腕,將人一把拉過來,箍住她的腰身。周旋躺在床上,被他從後面抱住,想動也動不了。
兩人的影子交疊,映照在牆面。
白行樾把臉埋進她頸間,嗓音低啞:「陪我躺會兒。」
周旋怕碰到他的傷口,不好掙扎,喃出一句:「我才發現,你不僅酒量好,演技也不錯。」
白行樾懲罰似的在她後頸輕咬一口,悶聲笑:「說太明就沒意思了。」
周旋渾身止不住地發顫,從頭麻到腳。
白行樾一眼明了,又笑了聲:「這兒也敏。感?」
周旋剛說完沒有,他的吻落在她後頸,細密,冰冰涼涼,一路繞到耳廓。
他手段熟稔,似撩非撩,輕而易舉挑起一個人的念想。
周旋無意識地蜷縮一下腳趾,在事態爆發前,掰開他卡在她腰間的手,剛要坐起來,又反被拉了回去。
她轉過身,和他面對面,拉開一絲微弱的距離。
周旋挑起一個話題:「你這兩天還在喝湯藥嗎?」
白行樾隨她的節奏走,回應道:「早不喝了。那東西太苦。」
「傷口恢復得怎麼樣?」
「不如你檢查一下。」
周旋無聲看了他一會,真就抬起手,去解他襯衫的前幾顆紐扣。
周圍太安靜,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指甲碰到紐扣,半脆不脆的聲音。
周旋扯開他的衣領,去探去看,發現那塊皮膚已經快癒合,只剩一點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