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的東西,周旋卻更難受,有氣無力地低喃:「意義不一樣了。」
白行樾深深看她一眼。
兩人的手機還在車裡,無法解鎖,和板磚沒區別。刀疤男問女人要不要,女人胡亂擺擺手,說都砸了,鬼知道裡面安沒安定位軟體,換成零件變賣都覺得晦氣。
天色將暗未暗,下過一場雨,悶濕,視野能見度低。
四個輪胎被扎破,漏氣聲混著工具的敲打聲,一下又一下,不斷刺穿耳膜。
手機被砸得稀巴爛,埋在土裡,周旋看都沒看一眼,直直望向刀疤男手裡拎的袋子,最上面放著那面銅鏡。
一系列做完,他們用最快的時間抽身,把兩人拽上車,一路向北,帶去無人區最邊緣地帶。
四周一望無際,黃沙堆積成丘,世界變成荒涼的灰黃色。
那三輛車排成一排,走遠了,地上的印記被沙子填平,像無事發生過。
晚上溫度急劇下降,人在這裡可能會被活活凍死。
白行樾敞開外套,將周旋裹進懷裡。
周旋近距離看著他脖子上乾涸的血跡,鼻子一酸:「白行樾……我可能,這輩子都還不上你的人情了。」
那麼危險的情況下,她愣是沒受一點傷,光是這一條,就足夠她銘記到死。
白行樾溫和道:「我說過,做這些,不是為了讓你領情。」
漫天風沙里,昏茫連綿。
白行樾摟緊她,又說:「以後別做今天這種傻事。你把自己顧好,就算還了。」
第40章 這種哄法不錯
天徹底變黑,氣溫低得像被扒光了衣服關在冰窖里。
沒太陽,周圍也沒植物和樹木,確定不了具體方向。兩人朝著車離開的方向走,黃沙厚土,每走一步都吃力,比長跑還難捱。
周旋出一身汗,覺得熱,汗水很快被蒸發,比之前還冷。
周旋惦記白行樾的傷勢:「先歇一會吧。」
白行樾說:「現在歇會更冷。」他裹緊她的衣領,牽住她的手,「再堅持一會兒。這處是風口,等翻過去,就沒那麼冷了。」
周旋只好繼續前行。
陰天,沒有星星,夜晚的荒漠伸手不見五指,勉強看清眼前的路。
周旋踩在他踩過的地方,一步步跋涉,沙子濕漉漉的,黏著腳底,想粘了塊口香糖。
白行樾問:「害怕麼?」
周旋搖搖頭:「有你在,怎麼可能走不出去。」
「你倒對我挺有信心。」
夜色沉沉,靜得出奇,身體累到麻木,但心臟不是空的。
周旋想了想說:「如果我剛才不回去找你,你打算怎麼抽身?」
白行樾說:「沒打算,反正死不了。」
「我還以為,你會走一步看十步。」
「之前是,但這次沒考慮那麼多。想著把你送走就行。」
白行樾講話一般只表三分意,很少像這樣推心置腹。這份量比預想中重,周旋喉嚨發澀,突然不知道該回饋點什麼。
白行樾捏了下她的手:「走都走了,為什麼回來?」
周旋和他十指相扣:「我想著,多少能幫你分擔點,起碼不會讓情況變太糟。」
「那群人但凡長點腦子,發現你說謊了,情況只會更糟。」
周旋確實心有餘悸,但她當時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此刻明明自顧不暇,周旋卻無端有點想笑:「說明我們運氣不錯,還沒倒霉到家。」
白行樾沒說什麼,領她下坡,走向離風口最遠的那處沙丘。
又走了不到兩公里,周旋漸漸疲軟,四肢僵硬,眼前直冒金星。她掐了下手心的軟肉,強打起精神,和白行樾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轉移注意力。
周旋說:「你在國外那幾年,有過這種時候嗎?」
白行樾說:「哪種時候?」
「很危險,威脅到生命。」
「有過。」白行樾說,「在倫敦遇過持槍搶劫;假期去非洲,趕上動物遷徙,被落單的角馬咬掉一塊肉,失血太多,差點兒死了。」
「那後來是怎麼得救的?」
「護衛隊正好路過。」
周旋想起,他腰腹的位置有道很深的疤,做的時候她能摸到,微微凸起,柔軟,發燙。有種難以言喻的性感。
東拉西扯聊了一會,周旋停在原地,抬頭望天。
出月亮了,星星寥寥無幾,連成一條直線。
借著微弱的月光,她看到沙丘底下亮得反光,戈壁灘有一處月牙形的泉眼,水面冒熱氣。
周旋懷疑自己看錯了:「這地方有溫泉?」
白行樾說:「本來還不確定。你沒發現越往這邊走,沙子越潮麼。」
周旋後知後覺。
白行樾嘲她:「虧你還是文科生,地理白學了。」
周旋試圖挽尊:「我初高中成績排全班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