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沒動,用眼神詢問什麼情況。
黃毛說:「我正好下班,送你一趟——哎呀,前面有探頭,你趕緊上來,不然被拍成連環畫了,明兒個擎等著交罰款。」
等她把車門關上,黃毛遞去一盒紙抽,叫她擦擦:「這個點人多,又下雨,你天亮都不一定能打到車。」
周旋接過,道了聲謝。
黃毛嘴快:「嗨,你不用謝我,我也是替人辦事兒。」
周旋微愣:「替誰辦事?」
「……替顧客啊。」黃毛說,「先不說你以前在咱家酒吧幹過兼職,就憑顧客是上帝這一條,我都不能見死不救。」
周旋問:「你今晚不是值夜嗎?」
黃毛表情不大自然:「和人換班了。誰還沒個頭疼腦熱,賺再多錢不如養出一個好身體。」
周旋沒想太多,笑了笑,報出一個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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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節前夕,事務所的資質陸陸續續下來了,人事那邊開始籌備招聘的事。
何巍很多年沒回來,不清楚國內公司的運營體系,和白行樾商量後,花重金請了個人力資源管理師,熟悉一下流程。
隨他們回國發展的建築師和設計師只有一部分,團隊急需擴張,需要儘快在中國地區站穩腳跟。
這陣子,白行樾整合技術層面、提供人脈,何巍負責應酬,兩人各忙各的,互不耽誤。
昨天何巍陪妻子去參加女兒學校的親子晚會,騰不出空,白行樾替他去的酒局。
一群人從日料店輾轉到私密性極強的歌房,基本都叫了女伴,從明星到文秘,一股腦全擠進來,蜂擁而上。
白行樾嫌吵,中途離席,回事務所加班,忙到了天亮。
清早,何巍精神抖擻地來了,煮一杯咖啡,送進白行樾辦公室。
白行樾面向落地窗,知道是他,頭也沒回。
何巍把咖啡端到桌上:「不回去休息一會?你這麼拼,叫我情何以堪啊。」
白行樾坐回座位,揉捏眉心:「回去也睡不著,不如干點兒正事。」
「你以前失眠沒這麼嚴重啊,不就只是認床嗎?」
「換了個住處,還在適應。」
何巍走到書架前,幫忙規整沒拆塑封膜的書。架子上放一份文件,挺厚一沓,他問:「這誰給你的?」
白行樾說:「考古隊領隊。」
何巍翻開看了看,驚訝:「你確定?隔行如隔山,這方案做得可太專業了。」
白行樾原本沒往這方面想,被何巍一提醒,預感到什麼:「給我看一眼。」
何巍把文件夾扔過去。
白行樾從到翻到尾,大致過一遍,文件夾的背板上貼了張便利貼,上面寫了策劃公司負責人的聯繫方式,字跡娟秀。
他想起幾個月前,在庫房值班那晚,簽到頁上手寫出的他的名字。
白行樾盯著看了幾秒,撥通這號碼,和對方約了見面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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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旋最近食慾不佳,林秀榕知道了,空運了一大箱現做的小食給她開胃。
知道何敏喜歡吃這些,周旋分出幾袋,趁清明假期送去。
下午,何敏發來一個定位,在光華路附近的咖啡廳,說約了客戶,抽不開身,叫她直接過來。
周旋打車直奔目的地。
她沒預料到,何敏約的人是白行樾。
到了地方,周旋把東西放到椅子上,想走,沒走成。
何敏臨時接到一通電話,帶著手機出了咖啡廳,臨走前囑咐周旋,等人來了幫忙安撫一下,自己很快回來。
周旋在嘈雜的喧囂聲中,等到了白行樾。
他坐在她對面,投來的目光偏淡,點過一杯喝的,一時沒什麼話說。
沉默到最後,周旋主動道出一句俗套的開場白,平靜地問他最近過得怎麼樣。
白行樾語氣稀鬆平常:「照常過,沒什麼好不好。」
周旋問:「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白行樾沒說好不好,言簡意賅:「從回來到現在,已經過去挺久了。」
周旋點點頭,突然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能聊的話題都很淺顯,周旋意識到,白行樾照常同她閒聊,不冷淡不熱情,話里話外多了點客套。
這種突兀的生份感叫人飄忽不定。
周旋說:「何總有點急事,不是有意讓你等。」
白行樾似乎並不好奇她為什麼在這,說:「不急。」
「嗯。」
周旋用吸管來回攪弄杯里的液體,白行樾看她一眼,問:「畢業以後有什麼打算?」
周旋答:「不出意外,應該會進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