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心地勸:「那你從現在開始想。你看,你的嵩山武校被拆了,我從小長大的濱海路1999號也沒了,我們倆現在都是孤家寡人,走到哪都只能算暫時落腳,漂來漂去,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但是如果我們結了婚,就不一樣了。我有了妻子,你有了丈夫,這世上多一個可以牽掛的家裡人,一個可以隨時回去的小家,不是很幸福的事嗎?」
伍玖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暢想那樣的生活。想了一會兒,她還是繼續拒絕:「不行,我害怕。」
「稀奇,居然還有你害怕的東西。你怕什麼?」
「我也沒想明白。」她迷茫地說,「可能我恐婚吧。」
「恐婚恐婚,那總得有個恐懼的理由吧。」他束手無策,都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勸,「你想想,我們現在除了差那一張證書,和合法夫妻有什麼區別?你有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嗎?」
伍玖搖搖頭。
「那不就得了。明天我們去領證,把證拿到手,就不會東想西想了。」他軟磨硬泡,「就當是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好不好?」
伍玖對著他濕漉漉的眼睛,狠心說:「不行。」
他感到無比的挫敗,萬萬沒想到求婚居然是這麼難的一件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說:「結婚的事我再給你時間考慮,那另外一件事你要答應我。」
「什麼事?」
「再過兩個月,等公司的交接工作收了尾,你跟著我一起出國吧。」
伍玖皺眉說:「這件事不是早就談過了嗎?你去念書,我去幹什麼?人生地不熟的,我也沒法找工作,不去。」
「我要出去兩年,你既不願意結婚,又不願意跟我走,怎麼能讓我安心?過個半年,恐怕你都忘了我叫什麼名字。」秦嘉守說著說著就生氣了, 「什麼事都是我遷就著你,這次你必須聽我的。」
伍玖心虛地說:「大事不是聽你的嗎?」
她不反駁還好,一反駁他心裡那個小火苗越燒越旺:「你那叫聽我的嗎?那是你不在乎。集團業務分離的時候你說你不懂也就罷了,股權轉贈出去一大半你也無所謂,濱海路1999號捐出去你也說隨便我,你有沒有想過要參與我的人生?給你的卡,你除了每個月轉出自己應得的那份工資,剩下的一分錢都沒有動,分得這麼清楚是不是打算隨時抽身走人?」
伍玖被戳中心事,沉默了。
秦嘉守很傷心,他以為經歷了這麼多事以後,他是與眾不同的,結果到頭來,都是他一廂情願。
他沒什麼了不起,沒有什麼特別的。她漫漫人生旅途里,一個可以供她解悶的過客而已。
許久之後,他艱澀地問:「那你想怎麼樣,我們這樣不清不楚地同居一輩子?」
她說:「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秦嘉守恨死了自己超乎常人的記憶力,這句話明明是她拿來搪塞老楊的話。她自己可能都忘記了,他卻記得一清二楚。
憤怒夾雜著嫉妒,他再也沒辦法理智地管住自己的嘴,說出一些尖酸而掉價的話來:「你根本不是不想結婚,你是不想和我結婚。你有想嫁的人,偏偏不是我。上到八十歲,下到十八歲,多少男人對你念念不忘,我算哪一號?號碼牌都領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