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擁抱我的屍體。」
想到尼采說的話,韓森的呼吸都一些停頓,然後低頭看向尼采,發現對方有些不安的蹙眉。
想到麗麗說的話,看著尼采十分瘦削的手指,細長的像是那些女人,實在是細瘦的可怕。
雖然吃不飽也絕對不會死去,但是,想必對方一定是在忍受著長年累月的飢餓,才會看起來——用溫血動物的語言來說——那麼的營養不良。
韓森掀開被褥,躺在尼采的身側,把自己的手腕放在尼采的唇邊,像是家長在哺育自己睡夢中的嬰兒。
韓森沒作他想,只是一隻手穿過尼采的脖頸,把人摟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隻手的手腕抬起來,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手腕放在尼采的唇邊。
尼采還在睡夢之中,自然而然的張嘴,咬住韓森主動遞過來的手腕,體內的血緩緩地從自己地手腕處流失,韓森已經做好了讓對方吃飽的準備,尼采卻只短暫的吮吸了一口之後,就收回了自己的牙齒。
長期的克制和飢餓感已經融入了骨血之中,就算是他自以為的睡夢中,依舊是克制的不讓自己徹底的墮落,成為除了嗜血之外的,滿腦子什麼都不想,只剩下遵循著本能去獵食的怪物。
月光下,尼采猛地睜開眼睛,聞見了鼻息裡面洋溢的如同毒藥一般的、定向的、唯一存在於世界上和尼采早已死亡的心間的甜美的血腥味,尼采意識到自己的嘴唇還堵在對方手腕被自己刺穿的兩個血淋淋的傷口上。
想到自己可能因為無法克制自己地進食的谷欠忘而在睡夢中咬住韓森的手腕,他猛地揮開韓森的手,沉默的坐起身來,只是起身的一瞬間,他習慣性的看向放在床邊的鏡子,同以往清醒的每一天差不多,他一如既往的沒有在鏡子中看見自己的影子,只有韓森以及他受傷的手腕出現在鏡子裡面,那兩個血淋淋的小小的洞窟一覽無餘的出現在尼采的眼睛裡。
路德藍的家族在北歐的大陸上綿延了幾千年,卻沒有任何一代人,經歷過什麼痛苦拮据的生活,與生俱來的高貴血脈使得他的生性十分的驕傲,克制一些不被自身接受的谷欠忘,已經成為了他本人的一種生物習性。難以忍受自己的失控和輕易的被飢餓和谷欠忘控制,看著韓森手腕上的傷口,他臉色冰冷的看向韓森:
「我在睡夢中咬你了,是嗎?」
韓森沒有回答,只是把手腕伸到尼采的面前,少年的聲音低沉,像是把誘人的毒藥送到尼采的眼前:
「再吃一點。」
血液的芳香和韓森身上的熟悉的氣息,交雜著韓森低沉的嗓音,一如尼采心臟還跳動的時候,一樣成為致命的引誘。
尼采卻再一次暴躁的甩開韓森的手腕,表情慢慢的變得猙獰,黑色的霧氣在他的四周繚繞,嫣紅的血氣在他的眼中顯現,紅色的裂紋一點點的爬上尼采美那陰冷邪佞的臉頰。
片刻之後,韓森被尼采掐著脖子按住:
「你知不知道,只要我願意,我可以在兩分鐘之內x干一個成年人所有的血液,你不要命了,你為什麼誘惑我!」
韓森卻並不覺得恐懼,他不僅不覺得恐懼,還品嘗出了尼采語言之中的意味。
於是他直視著他,出言安撫遏制住了自己要害的年長者:
「你沒有主動咬我,是我在餵食你……尼尼。」
「我是你的血族新娘和唯一的血奴,餵食你,是我的責任。」
韓森叫出這個暱稱的瞬間,尼采瞬間起身,一秒鐘之後,躲在了房間的陰暗處,整個人的身影都隱沒在黑暗處,死死的看著坐在月光里的韓森,像是有什麼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是了,他死了,永遠的死去了。
死亡無可逆轉,他可以永遠的走在日光里,但是自己將永遠、永遠、永遠的待在黑暗處。
他想起自己最後一次看見黎明,他站在山坡上,韓森過來牽他的手,太陽升起落在臉頰上和韓森溫熱的掌心,那是他作為活人的記憶里的最後的餘溫,也確實是某一世生命里的最後的溫存。
就在韓森沉默的看向尼采藏身的那處黑暗的時候,尼采冰冷的聲音從黑暗處傳來:
「滾出去。」
韓森蹙眉,看向他: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