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白衣的青年與他擦肩而過,而他的手裡正抱著鶴雪衣的背包。背包的肩帶赫然被割斷,那個小偷偷了他的包!
鶴雪衣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畢竟小偷在他的記憶中實在是陌生。
一周目中後期,出現能近他身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偷走他東西並且三秒鐘不被放倒的人的概率幾乎為零。
先不說他自身的反應力,就單是跟在他身邊的保鏢三秒鐘之內沒擊中對方,那職業生涯止步於此已經能算最輕的懲罰。
果然還是因為這具身體過於脆弱,鶴雪衣的感官變得無比遲鈍,即使是對方近身也沒發現。
在這種管理混亂的地方,把希望寄託於警察還不如祈禱神明保佑。
鶴雪衣讓系統幫忙鎖定那人,直跟了上去。
要是被搶的是錢包他才懶得去追,但那是原主的東西。鶴雪衣不希望弄丟。
跟著系統的指引,鶴雪衣穿梭在各種小巷之間,眼看城市越來越遠,周圍的環境越發的荒涼。
二人之間的距離咬的很緊。
對方估計也不是什麼偷盜老手,在鶴雪衣步步緊逼之下明顯亂了陣腳,一路上踢翻了多個垃圾桶,腐臭的爛菜葉子和生活垃圾翻了一地,鐵皮桶發出一連串叮叮咣咣的聲音。
「嘩啦」,慌不擇路的小偷猛地撞在小巷中不知從哪裡生出來的包著彩色外殼宛若盤曲的蛛網的光纖上,腳步滯留。
抓住機會,猛吸一口空氣中潮濕的黴菌氣味,鶴雪衣一個掃堂腿將人放倒,黑色皮靴直接踩在那人的肩背上。
其實如果再跑兩步,鶴雪衣就要露餡了。胸口劇烈起伏,口腔里的鐵鏽味彌散開來,肺部破風箱一樣發出超負荷的嗡響,渾身上下都是千根鋼針扎的疼。
太久沒活動開身體,猛地跑幾步,鶴雪衣覺得自己的眼前已經開始冒星星。
一周目前期他為了儘快完成任務,幾乎是把自己的身體當耗材用,所以到了最後那幾年,等他不需要在各個星球奔波,風餐露宿的時候,他的身體的健康狀況便很是堪憂。
醫生、健康管家、營養師……一大幫子人每天忙前忙後就為了讓他多吃點那些健康但是難以下咽的東西。
重新被系統抓回來打工,鶴雪衣終於頓悟,身體健康還是挺重要的。
回去之後還是要多加鍛鍊。
小偷被按在地面發黑腐臭的積水中,水花濺起,打濕了他臉上覆蓋的絨毛。臉緊貼著地面,懷中抱著的背包被甩飛出去。
鶴雪衣麻利地卸了那人的胳膊和大腿,拿回背包,又用腳尖抬起那人的肩膀,給地上的人翻了個面。
獸化程度很高的獸人,弓背長臉,枯黃色的毛髮上布滿了黑色斑點,尾巴天然朝下夾起,目測品種應該是鬣狗。
鶴雪衣踢了踢他的肩膀:「小伙子有手有腳的,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小偷手腳無力地癱在地上,白色的衛衣濕了大片。
被鶴雪衣這樣對待,他下垂的黑色眼睛怒目圓瞪,凸出的上顎牙齒外翻,說話時還有些口齒不清:「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素位屍餐的上等人怎麼能懂我們這些螻蟻的感受。你們才是帝國的蛀蟲。」
從鋪天蓋地的彩色光纖之間漏下的光照在鶴雪衣滿頭如銀霜般的髮絲之上,投射出虹色光點。
他的眉眼清冷,皮膚光潔無暇如美玉,即使在這種骯髒的小巷也掩蓋不住他骨子裡的高貴氣質。
居高臨下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條喪家之犬。
這種人,和他們這些吃著垃圾長大的下等獸人不一樣,明珠蒙塵也是珍寶。
鶴雪衣看著地上年輕的獸人,低精神力等級,低人形化程度,被社會邊緣化的群體。
心裡忍不住嘆氣。
他的二十年,只能勉強讓大部分獸人脫離油煎火烹的生活,他不可能拯救所有人,總得有人在帝國的進程中成為不值一提的犧牲品,湮滅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算了。
彎腰從口袋裡翻出些零碎的現金,鶴雪衣塞進那人的口袋裡。
「別去偷東西了,就算是干體力活混口飯吃也總比違法犯罪好。」鶴雪衣還是有些不忍心。就算被人們捧上高位,他從來不是高坐雲端的神。
鶴雪衣正要起身,地上的人眼睛在一瞬間瞳孔疾速放大,黑色的瞳孔將眼白完全掩蓋,眼眶裡只剩下無機質的純黑色。脖頸的青筋炸起,深紫色的盤曲凸起的青筋蔓延到臉上,像是馬上要衝破血肉中鑽出來,十分可怖。
獸化的利爪揮出,握住鶴雪衣的腳腕,鶴雪衣迅速反應,後退幾步,卻還是被抓傷。幾道很深的血痕出現在纖細的腳腕處,像是瓷器上磕出的顯眼裂紋。
「嘶。」鶴雪衣甩了甩手。
這是在搞什麼。
發狂的獸人沒有痛感一樣,以一個扭曲的方式從地上彈起來,嘶吼著不斷地朝鶴雪衣揮動鋒利的爪子。
目前血條幾乎為零的脆皮鶴雪衣根本抵抗不住面前這個變異生化怪物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