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是别人。我是她儿子。”沈星淮开口时,声音暗哑。任何人都可以不知道,都可以许云鹤她隐瞒,但不该是自己。
他们的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她是他在直接上最重要的亲人,然后在她最不好的一段时光里,没有陪在他身边。
易清有些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清瘦颓然的年轻人,她能理解他的感受,许云鹤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也很固执。
但事已至此,无法改变什么。
她靠近了些,安慰地拍了拍沈星淮的肩,有些哀伤和感慨地说,“她远比表现出来的更加爱你。”
在她眼中,许云鹤是个天生理智心硬又不懂爱的人,沈青川曾经用了很多很多年的时间,让她明白什么是爱人之间的爱,怎么去爱。
而意外之中来到她生命的沈星淮,教会了她,有些爱就是发自本能的,比如母亲对孩子的爱。虽然她实现那份爱的方式总是有些偏颇和不得章法,但也改变不了她是一个平凡的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
在过去两个月间,许云鹤和易清一起安排好了自己的身后事,签订的每一份文件、协议她都有参与。
似乎是铁了心地不要沈星淮操心,许云鹤的周全完备让沈星淮除了需要在那份冰冷的死亡证明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再没有其他需要做的事情。
早在年轻的时候,许云鹤曾经和沈青川一起签订了器官捐赠协议,希望自己的生命结束后,能为别人的生命带来些许希望。
器官捐献后,遗体火化。沈星淮抱着手中那个冰冷的罐子,保得很紧,也盯着看了很久。那个不可一世、总是骄傲优雅的许云鹤,怎么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成了一瓮小小的安静的骨灰?
跟在易清身后,去医院接收一些资料时,沈星淮遇见了许云鹤在这所医院的主治医生。
许云鹤是在半年前确诊胰腺癌的。胰腺癌又被称为癌中之王,恶性程度高,早期难以被发现。
医生说许云鹤起初的治疗态度十分积极,因为已经错过手术的最佳时期,一直采取放疗、化疗和免疫治疗的综合治疗,身体和精神都饱受创伤的她从未展现过消沉、被被病痛打败的一面。
她的口袋里放着照片,每次去化疗之前总会看上很久。她偶尔也会跟这里的护士闲聊,让她们看照片,然后有点得意地说“是不是很帅”,引得一片认同后,她也向他们透露“他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医生”。
有护士还曾问过许云鹤,为什么她生病,她的儿子却不来探望。
“不是他不想来,是我不想让他来。” “他很忙的,来回奔波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