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是比賽型選手啊,之前奪冠也是在決賽時發揮得尤其出彩。」主持人顯然做了功課,「那要不要預測一下這次初舞台你的排名?」
葉奈聽出了這問題挖的坑。
有打賭在前,他不可能說得太低。但要是說太高,最後沒達到,也很尷尬,可避而不談又不是他的風格。
正思考如何應對,坐他旁邊的易行知忽然道:「都還沒人上場,靠什麼預測,想像嗎?」
元磊笑了聲,也心直口快道:「該不會我們每個人都要回答這個問題吧?我先說啊,我想像力不行,答不出來。」
主持人沒想到這一屆嘉賓這麼難帶,一時卡了殼沒接上話。
葉奈見兩人輕巧地解了圍,朝他們一抬下巴,算作致謝,然後才繼續回答:「預測就免了吧,要說目標,那肯定是奔著前兩名去的,在座的各位答案想必都一樣。」
主持人不好再追問,只得轉向下一個採訪對象。
大概是意識到在場的都不是善茬,接下來的提問都中規中矩,沒再整什麼么蛾子。
直到問完易行知,主持人才像實在不願意錯過機會似的又補了一句:「這是你單飛之後的第一個正式舞台吧,有什麼特別想說的嗎?」
這話乍一聽很尋常,實際不著痕跡地點明了易行知的處境——脫離飛渡樂隊後沒有了舞台機會。
無疑又是在製造話題,想讓觀眾就飛渡解散的事情展開討論。
易行知垂著眼睫,唇線拉得平直,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沒有立刻回答。
「不算吧。」葉奈搶先道,「他線下演過好幾場了,前段時間我去過的錦平音樂節他也在啊。」
易行知轉頭看向他,眼神稍顯意外。
葉奈其實就是厭煩主持人的惡意炒作。
一提起這個話題,必然會招來觀眾對易行知背刺隊友、拋棄樂隊的罵聲,而現在根本就還無法確定這到底是真是假。
「我沒什麼想說的。」易行知緊抿的唇鬆了些,眼中閃著清凌的光,「上台後,用音樂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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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直播,節目組沒有給嘉賓太多準備時間。葉奈只來得及在心裡迅速把歌過了一遍,就已經輪到他上場了。
從後台往舞台走的路上,也全程有攝影師跟拍。那條過道狹長昏暗,只有斜斜打過來的一束光,洇出他英朗的面部輪廓,在牆上投下側顏立體的影子。
彈幕的討論畫風各異。
【之前也沒人告訴我葉奈長這樣啊!連影子都這麼帥的嗎?】
【不管那麼多了,我先當一秒純顏粉!】
【好好一帥哥,非得長張嘴。】
【Nyle長嘴就是為了唱rap的啊,天選rapper,有意見?】
【要是沒素質會罵人就能叫rapper,那村口的大爺大媽豈不都是rap star?】
葉奈此時並不知道這些議論,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通道盡頭屬於舞台的亮光,像是無聲的召喚。
隨著他的出場,觀眾席響起一陣歡呼和尖叫,寫著他名字的燈牌被高高舉起搖晃,螢光棒連成一片燦爛的星海。
葉奈為初舞台寫的新歌叫《錯對》。
前奏響起,燈光跟著節奏忽明忽暗地閃爍起來,全場漸漸變得安靜。
「轟」的一聲,所有光線全部消失,音樂也驟然停頓,四周寂靜一片。
緊接著又是一聲,葉奈頭頂的聚光燈亮起,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光束中,人聲和伴奏也在這一刻同步響起。
「怎麼才能明辨是非,找到內心的經緯?怎麼才能問心無愧,不在乎人言可畏?世界的色彩從來不是非白即黑,判斷的標準也不只是非錯即對。」
歌詞的大字洋洋灑灑地呈現在屏幕上,富有節奏感的編曲旋律抓耳,穿插的鼓點中蘊藏著葉奈慣有的力量感,一下就將觀眾拉進了他的flow中。
「路遇傷員,是幫忙還是當無所謂?碰見霸凌,是制止還是不予理會?撞上歹徒,是逃跑還是見義勇為?堅持正義付出的代價,到底值得還是太過昂貴?」
葉奈有很多歌都包含對社會話題的深度探討,通過現實問題引發共鳴與思考,這首也不例外。
「誰說選擇安穩的坦途才算是走對?誰說沒有結果的反對全都是白費?誰說作壁上觀的指責就更加高貴?誰說奮不顧身的冒險無知者無畏?」
副歌部分連續幾個直擊人心的反問,讓觀眾的情緒愈發代入。
葉奈經歷過專業的聲樂培訓,唱功不輸職業歌手,音色清亮銳利,帶著一股仿佛能掙脫一切桎梏的力量。
第二段主歌和副歌與前面的節奏相同,歌詞卻是新的,傳遞的情緒層層遞進不斷疊加。
全場燈光也愈發雪白炫目,似乎要將人剖白照明,一直照進靈魂深處。
臨近尾聲是一段高強度的快嘴說唱。
「聽說視而不見和充耳不聞一起使用更加般配,反正厄運沒降臨在自己身上就高枕無憂安睡,等到世界只剩下冷眼旁觀可以明目張胆犯罪,還能指望誰義無反顧站出來努力把正義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