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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易行知背著吉他的筆挺背影漸漸消失在舞台入口,葉奈忽然聯想到孤身闖江湖的劍客,一身正氣,卻又透著莫名的寂寥。

蔣寬給的資料上提到的易行知的過往只有寥寥數筆——

18歲組樂隊在酒吧駐唱,19歲被悅聲音樂的老闆賞識,簽約發行唱片。

22歲手撕劇本奪得樂隊冠軍,連續三年備受公眾矚目與追捧,直到去年飛渡樂隊解散。

不久後曝出了他為了單飛故意打壓、逼走隊友的傳聞。

葉奈向來秉持未知全貌,不予置評的原則。就目前實打實的相處來說,他不認為易行知會做出那種事。

但如果真沒做過,易行知為什麼不為自己申辯呢?難道像他一樣,任人曲解也無所謂?

思索間,易行知已經站在了舞台中央,昏黃光線寸寸描摹過他英挺的輪廓,有種令人心旌搖曳的氛圍感。

吉他前奏響起,是一首他從未演唱過的原創搖滾歌曲《芒》。

「小時候在美術課上畫自畫像,每個人的作品都是不同模樣,後來在規則中生長,在挫折中迷惘,遺失了想像,磨平了鋒芒,怎麼所有人變成一樣的形狀?」

易行知的聲音清冽中帶著顆粒感,像是在光滑的貝殼中滾動的沙粒,天然有種讓全場安靜下來的魔力。

吉他琴弦撥動間,不知不覺就牽引著觀眾凝神傾聽,進入了他的情緒。

到了副歌,伴奏的樂隊加入了貝斯和鍵盤,旋律層次頓時豐富起來。一聲重擊的鼓聲後,極富穿透力的聲音響起。

「不是說要靠自己去改變世界嗎?不是說絕對不會被風雨擊退嗎?不是打定主意選擇的路就要一條道走到黑嗎?」

「為什麼是自己被世界改變了呢?為什麼驕傲變得不堪一擊了呢?為什麼堅持的理想還是被世俗眼光動搖了呢?」

雖是問話,卻沒有質問的步步緊逼,更像是自我彷徨和掙扎的過程。燈光頻頻閃爍,如同劇烈動搖的內心。

第二輪主歌節奏變得明快,似乎離答案越來越近。

「生命之旅原本沒有既定方向,縱橫馳騁只用聽從心之所向,哪怕在歧路中彷徨,在風浪中跌宕,別丟了立場,別失了張揚,一葉孤舟也能在夢河上遠航。」

副歌重複了一遍之後,通過C段完成了心理的過渡。

「開始把一路風景當作慰藉,終於跟猶豫膽怯握手和解,只是無論如何學不會妥協,哪怕對自由只有驚鴻一瞥。」

到了最後一遍副歌,四面八方的燈光一齊亮起,仿佛指引方向的燈塔,驅散陰翳,徒留光明。

「被世界改變也可以再改變世界,百鍊成鋼後不再畏懼寒風凜冽,懂得世界運行的規則後向沒放棄的自己致謝。」

易行知投入地彈著吉他,獨特的聲線中夾雜著金屬音,明明平時看著冷清孤寂的一個人,身體裡竟像是蘊藏著無限的能量,唱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他沒有歇斯底里的嘶喊,卻自帶一種震人心魄的力量,引領著觀眾完成了一場與自己內心的對話。

「不再被所謂的正確裹挾,抬頭看,原來早已身在曠野。」

最後一句易行知放慢了速度,音色變得很有空間感,仿佛真的置身於無邊無際的曠野,自由的風從頭頂掠過。

鏡頭切到觀眾席,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熱淚盈眶。

葉奈在後台看著現場的投屏,鏡頭特寫從易行知靈巧翻飛的手一直拍到頸側牽扯起來的青筋,甚至能看清他上下滑動的喉結旁邊那顆很小的痣。

室內的音響與舞台的聲音交融在一起,營造出了更加立體的音效。

「太強了,簡直是老天爺追著餵飯吃啊!」元磊激動地鼓掌讚嘆,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人,「Nyle,你覺得呢?」

半天沒有得到反饋,元磊扭頭去看,意外發現旁邊的人此刻竟有些失神地盯著大屏幕,連總是半垂的眼皮都完全睜開了,睫毛微微顫動。

「葉奈?」

「啊?」這次葉奈聽見了,猛地回神轉過身來。

「聽這麼入迷?」元磊看見他的反應,又驚奇又好笑,「是不是也覺得很牛逼?」

葉奈眨了眨眼:「啊,就,挺牛逼的。」

第7章 初舞台(四)

當年飛渡樂隊奪冠的時候,葉奈正一門心思搞說唱,壓根就沒關注過別的,只是飛渡實在太火,所以他知道幾首熱門歌,但都沒聽過完整版。

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看到易行知的現場。

得天獨厚的嗓音,爐火純青的唱功,全情投入的演唱,每分每秒都直擊人心,感受稱得上震撼。

舞台上已經在統計票數,葉奈覺得這場無疑是目前為止的今日最佳,只是不知道能獲得多少票。

隨著倒計時結束,大屏幕一閃,顯示出一片空白。

觀眾一片譁然,面面相覷。

「非常遺憾,這一場的票數沒有超過目前場上的最高票。」主持人解釋道,「請先稍事休息,等所有表演結束後,一起揭曉投票結果。」

葉奈有點懵,元磊也沒忍住疑惑地「啊」了一聲。

彈幕的反應也差不多,易行知的粉絲都在鳴不平,還湧出很多為他說話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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