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頓時安靜了下來。
只聽太皇太后下令:「冬日將臨,百姓為重,赳愛卿,本宮給你半月時間,儘快解決百姓冬日禦寒之事。」
「是!微臣領命。」
「眾愛卿可還有事要奏?」
話落,便見大殿又出來一人:「稟太皇太后,臣有事要奏。」
「說。」
「冬日禦寒之物短缺的問題,若處理不及時,會引發不可估量的災難,微臣斗膽,南方調兵一事是否可以暫緩而行,調出銀資以作預備,先助百姓度過寒冬。」
此話一出,珠簾內的太皇太后眉心頓時擰了起來,語氣不滿:「吾國國庫充足,此事不勞朱大人費心!」
那朱大人眉頭也擰了起來,垂著頭稟道:「軍事調動,或御外敵,或平內藩,微臣敢問,太皇太后頻頻調兵是為哪方?」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朝堂眾人頓時都摒起氣息,替朱大人捏了把汗,太皇太后怒意明顯:「你放肆!」
珠簾之內,隱隱能看到太皇太后的身影站了起來,指著殿中的稟奏的大臣:「你敢質疑哀家!」
「噓——」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一個聲音十分不合時宜的響起。
珠簾內除了有太皇太后的身影外,還有一個高挑而修長的身影,只見他食指比在唇間,散漫的笑意帶著一股視人為螻蟻的淡漠:「太皇太后莫要動氣,臣好不容易給您調理好的身子,要好好注意才是。」
笑辰生的話落,整個大殿似乎都充斥著一股莫名的怒意,殿堂之內,安靜得出奇。
說話間,笑辰間細長的眸子從珠簾的縫隙睨向上奏的大臣:「太皇太后若不高興,此人不如交給臣來處置?」
朱大人一聽,抬頭間眉眼一橫:「我堂堂大晉,富載千秋,卻不曾想有朝一日,會被妖醫惑眾,禍亂朝綱!」
「太皇太后!」朱大人撩袍一跪:「微臣對大晉一片忠心,日月可鑑,望太皇太后不要被妖醫之言迷惑,葬送大晉百年江山!望太皇太后明察!」
太皇太后已經生了怒,笑辰生的作用,他們這些庸臣哪裡會知道他的價值!
這些奸臣逆臣,從她掌權開始就對她各種不滿,明里暗裡的制衡她,忤逆她,如今又想借著笑辰生是妖醫的言論與她作對,豈有此理!
要不是笑辰生,這群奸臣不會這麼聽話呢!
她袖袍一指,擰眉怒喝:「拉下去!送到國師府上!」
此令一下,大殿之外頓時就有兩名士兵上前,二話不說就把人押了下去。
朱大人氣不打一處來,高聲大喊:「我朱子箋對大晉忠心可鑑,此妖醫不除,國運休矣!」
朝堂之上,沒有人是不氣憤的。
他們本就對太皇太后執權不滿,如今又聽信妖醫讒言,禍亂朝綱,這其中還生出一眾阿諛奉承的腐敗奸臣,許多人心裡都憋著一股無言的怒氣。
然而,他們現在不得不沉住氣,幼帝無能,奸臣當道,妖醫惑眾,現在跟太皇太后硬碰硬,只會得不償失。
「退朝!」經過剛才的事,太皇太后心中怒意難壓,袖袍一揮,下令退朝。
眾臣只能垂眸恭首:「恭送太皇太后,恭送皇上。」
幼帝從帝位上緩緩起身,在太監的引領下,像一隻沒有思想的木偶,離開了金鑾大殿。
朝堂上發生的事,不過轉眼就傳到了百姓耳中,神奇的是,對於這一幕的發生,百姓沒有義憤填膺,也沒有對笑辰生的謾罵。
反而是嘲笑朱子箋的不自量力。
在百姓眼裡,笑辰生可不是什麼妖醫,而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醫,是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都能把人從閻王殿拉回來的活菩薩。
笑辰生願意給他們百姓治病,太醫院裡的那群太醫願意嗎?
不說太皇太后不會處置笑辰生,若真對笑辰生動手,百姓恐怕第一個不願意。
京郊外的別院,已經被太皇太后派了軍隊把守,余南卿藏身在郊外的一處山坳坳處,山林之下是臨時搭建的住所。
朝堂的事一傳十十傳百,不用刻意去查,就已經被余南卿知曉。
當田中把這件事告訴余南卿時,余南卿沒有過多的表情,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另一件事上:「城中棉絮與火炭短缺?」
他從馥城一路趕來,都未曾聽說過這事,還是說消息查漏了?
田中恭首回稟:「我們的人調查來報,京城周邊的城鎮確實出現了禦寒之物不足的情況,但尚且還在控制範圍內,棉物與火炭的價格波動與幅度也不大,倒是京城……」
說到這裡,田中擰了眉:「京城棉絮與棉錦價格虛高數倍不止,火炭更供不應求,價格亦是水漲船高,京城周邊的城鎮都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照理,京城禦寒之物的價格也不應如此之亂。」
余南卿聞言眯了眯長眸。
田中繼續道:「王爺,屬下懷疑有人刻意擾亂京城棉絮與火炭的售價,又或者是商戶刻意囤棉囤炭,造成棉絮與火炭短缺之象,此事,我們的人還在進一步調查。」
田中的匯報,印證了朝堂中董大人的話是對的,棉絮與火炭的進價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這些東西在京城的售價卻不知為何莫名虛高。
余南卿伸手,食指輕撫著竹桌上,竹子與竹子間的那條細縫,微垂的長眸沉澱著多年來所積累的睿智,良久,才淡淡吐出一句:「查宮中皇銀的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