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的在用那種眼神看著我試試呢?真噁心!」
碎石尖銳,圖安·珀爾·李側身倒地,直直地撞在上面,不由地蜷曲著身子發出了一聲悶哼。
紅髮男還想抬腳,被人制止。
「滾開,托爾。」赫爾穆特低聲道。
他完全地站直了身體,藏藍色的袍子垂地,將那具乾瘦的身體包裹得密不透風。
托爾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反抗,但是最後只是悶悶不樂地轉過了臉去,一副隨便你吧的態度。
而綠頭髮的米拉和那個蹲在地上的小個子橙發男人只是沉默不語。
顯而易見地,赫爾穆特在這四人中擁有絕對的領導權。
赫爾穆特走到圖安·珀爾·李身邊,彎腰,扯了扯自己腿邊的袍子布料,然後蹲下來。
「我很好奇,」比起托爾,赫爾穆特的語氣友善過頭,「你是怎麼想到要採取這樣的方式進攻的。」
圖安·珀爾·李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糾正他:「我沒打算進攻。」
「哦,差不多,反正你也跑不掉,我們也不想讓你走,最後你總得和我們兵刃相交的。」
赫爾穆特客氣道。
圖安·珀爾·李無聲地笑了一下:「……是嗎。」
「你跟這種雄蟲廢話做什麼?估計是看你身體瘦弱,又趴在地上,覺得你不好起來阻攔他唄,」橙發男終於開口了,但是第一句話就充滿了對圖安·珀爾·李的惡意,「這種人能有什麼腦子?」
赫爾穆特並不搭理他,只是看著圖安·珀爾·李,很認真地問:「是這樣嗎?」
「你覺得是就是唄。」
圖安·珀爾·李語氣輕鬆,但是看得出來並不打算和他們過多交談。
「我覺得不是。」赫爾穆特撐著臉道。
圖安·珀爾·李很好說話:「那就不是。」
赫爾穆特笑吟吟地看著他——繞在圖安·珀爾·李頸側的絲線猛然收緊,銳利如刃,瞬間沒入皮膚。
空氣中瞬間瀰漫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如果不想說些什麼的話,那就永遠不要說了吧。」
赫爾穆特淡淡道。
「……你的絲線真好用,」圖安·珀爾·李沉默了一瞬之後,妥協著開了口,道,「縱線就該這麼用,對不對?」
蜘蛛的絲分為兩種,一種叫做骨架絲,又叫縱絲,這種絲沒有黏性,但是直徑粗、強度高、不易斷裂,是構成蛛網的基本骨架,也是蜘蛛在網上行走的主要路線;
另外一種則是螺旋絲,也叫做橫絲,這種絲直徑細、強度低,但是外包粘液,用作捕獵。
蜘蛛雖然不怕自己的蛛絲上的粘液,但是也會避免與橫絲過多接觸,以免破壞蛛網結構。
所以蜘蛛總是呆在縱絲上,更多接觸縱絲。
赫爾穆特露出瞭然的神情:「……你猜到我手邊的絲線更多的是縱絲、沒有粘性,所以選擇從我這裡突破。」
但是相應的,縱絲雖然沒有粘性但是強度更大,而且被赫爾穆特直接操縱,強行突破的難度也更大。
「其實比起斬斷我的絲網,你不如直接對我下手,這樣逃脫的可能性還高一些,」赫爾穆特嘆了一口氣,連連搖頭,表達自己的惋惜之情,「你剛得到這把牙刀不久吧?看上去還不怎麼會使用它。」
圖安·珀爾·李瞥了他一眼。
實際上,圖安·珀爾·李就算是穿越到了蟲族世界,也不具備一眼就認出眼前蟲族的種類的眼力。
他選擇從赫爾穆特的位置突破,純粹是因為他們的站位問題。
四個人,兩個人在左,一個人在右,赫爾穆特則是在相對居中的位置。
除了赫爾穆特之外的三人雖然動作各異,但是身子都微微傾斜、面向赫爾穆特,以確保他時刻處於視線中心。
這要麼是因為赫爾穆特十分重要、是團隊核心,要麼就是因為他是團隊弱點,而在很多時候,核心和弱點這兩個身份並不衝突。
所以圖安·珀爾·李選擇從他的方向往外沖。
刀是收在手心隨時準備劃出去的——絲線幾近透明,遠看不顯眼,但是湊近了就能意識到不對勁。
被絲線遮擋住的景色是有些詭異的不和諧感的,就像是裹上一層透明的保鮮膜,就算那層膜無色透明,仍然會因為光線原因呈現出一種模糊的停滯感。
這時候對方的身份就很明晰了。
陷阱、包圍、守株待兔——
以此為前提,什麼昆蟲和絲線有關?
那就只有蜘蛛。
至於什麼縱絲橫絲,那也是在那之後才有的推理罷了。
但是圖安·珀爾·李並不打算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