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行之逼視著她看了半晌,直看得梅映禾心如擂鼓,眼神躲閃也不敢跟他對視。
「來……」他才慢吞吞地走到她身邊,兩隻手捧著她的兩肩一下子就將人捧了起來,放到一邊,自己卻坐到了她的小凳子上,「七哥幫你燒火。」
「啊,不用。」
「嗯?」趙行之凌厲的眼神再次看向她,梅映禾趕緊改口,「我是怕七哥太累了,那就,謝謝七哥了。」
說完趕緊忙讓開位置,自己轉身忙著淘米、洗肉、切肉,一頓操作猛如虎,材料倒是準備得極快。
「什麼是東坡肉?」
一個聲音傳來,梅映禾這才發現原來趙行之一直在注視著她的動作。
「一個大文豪,書法家,畫家,治水名人,哦,還應該是個美食家,叫蘇軾,他在徐州任知州時組織百姓修築堤壩,建橋治水,受到百姓的愛戴,過年時,百姓們都抬著酒肉來看他,然後這位吃貨大人讓家人把肉切成方塊,燒得紅酥,然後回贈給百姓,得名『回贈肉』,這是東坡肉的前身,後來他又到杭州任職,因疏浚西湖有功,百姓送豬肉感謝,蘇軾將肉燒成回贈肉分給了民工們,因為他號東坡居士,由此得名。」梅映禾娓娓道來,無不得意道,「蘇東坡可是我崇拜的偶像呢。」
「哦,因為他愛吃?」趙行之問。
「一半一半。」梅映禾說,「因為他無數次被貶都能自得其樂,所到之處無論條件多麼艱苦,他總能找到當地的美食,苦中作樂卻將其樂發揮到極致,是個十分豁達、通透之人。」
趙行之點頭,覺得這號人物倒是有些許大人的風骨,想來應當也是個可敬可嘆之人。
「那後來呢。」趙行之問。
梅映禾一愣,「什麼後來,後來就是……」
她想了想,看了一眼鍋里已經燒得湯汁濃稠,肉塊表面也已經紅亮、油潤了,笑道,「名垂千古咯,七哥快聞聞,香不香。」
鍋蓋掀開,濃郁的香氣撲鼻,香甜醇厚,惹人垂涎。
那一刻,趙行之的眼神都亮了。
梅映禾洋洋得意,用筷箸小心翼翼地輕輕夾起一塊肉,掐掉一塊連皮帶肉有肥有瘦地遞到趙行之嘴邊,「小早鄭重向七哥賠罪,請七哥先嘗為敬。」
方方大大的肉塊赫然眼前,色澤紅亮,顫顫巍巍,趙行之還是第一次吃這樣大又細膩的肉塊,更是第一次被小娘子餵到嘴邊,一時竟考慮起形象,不知該如何下口了。
「快吃啊,不然我要夾不住了。」梅映禾催促,滿眼期待。
若是往日,這樣的肉塊伸到臉前,恐怕趙行之早就作嘔了,可今日不知是累的還是怎麼了,竟十分嘴饞,索性一張口將整塊肉吞進去,軟糯彈牙、肥而不膩,肉塊燉得酥爛入味,肥瘦相宜、鹹甜適中,簡直人間美味。
「如何?」梅映禾瞪大眼睛期待他的評價。
「既有瘦肉的酥爛,又有肥肉的潤滑,還有肉皮的彈性,加上香料的融入。」趙行之深吸一口氣,「絕佳。」
「開飯咯。」梅映禾洗刷盛菜裝飯,趙行之幫忙拿碗筷。
可千萬不能忘記,每份大白米飯上頭一定要澆上一點菜汁做澆頭,光吃大米飯也能幹掉大半碗。
夜市第一日在數錢和東坡肉的快樂中結束,第二日還要早起賣早食,可是梅映禾卻病倒了。
直到梅九疇收拾完東西裝車,才發現小早還沒起床。
還以為妹妹是累著了,結果小梅說:「小早的頭好燙。」
被窩裡露出一頭亂蓬蓬毛茸茸的頭髮,和半張燒得通紅的小臉,梅映禾迷迷糊糊道,「沒事,我能起來。」
可是撐了兩次還是覺得頭暈目眩,無奈這早食是去不得了。
「那不行,都跟人家說好了,不能食言。」梅映禾病中驚坐起,眼神飄忽,身子晃晃蕩盪。
硬是被小梅塞到被子裡,大家一致決定,今日早食就讓梅九疇和小梅一起去,小早的軟餅、肉夾饃和裡脊卷餅,小梅也已經學會了,操作起來完全不在話下,收錢記帳梅九疇能做,至於碼頭上的工,梅九疇說,「告假一日,沒事。」
趙行之被留下來守著梅映禾,端茶倒水伺候病人。他無半句怨言,其實內心裡直犯嘀咕,莫不是昨日打得太厲害了打生病了,這身子也太虛了,這麼經不起折騰?
梅九疇千叮嚀萬囑咐,「千萬找個機會出去請個大夫,開副好藥。」
這才戀戀不捨地走了。
清晨的空氣很新鮮,淺淺的日光灑下來,外頭的一切逐漸清晰起來。
車輪轆轆遠去,趙行之學著梅映禾的樣子,打水燒水,然後小心地將熱水吹涼端到梅映禾床邊,「小早,起來喝點兒水。」
梅映禾不理,看上去好像睡得很沉。
淺淡的金色照到她臉上,眉清目秀,膚如凝脂,看得趙行之不由得心臟咚咚猛跳了幾下。
再喚她幾聲,仍舊無應答,趙行之將手背放到她額上,好燙,再看那一張小臉,竟燒得紅撲撲的。
這樣下去可不行,趙行之起身想走,回頭再看看睡得昏迷無覺的梅映禾,很不放心。最後決定還是先讓她喝些水下去,自己再去請大夫。
趙行之雖沒有伺候人的經驗,可是常年戰場廝殺,照顧傷員的經驗還是很豐富的,於是拿來小木勺,將梅映禾扶起靠在自己的懷裡,滾燙柔軟的身軀頓時讓他的動作有些僵硬。=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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