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自己知道,除了研究廚藝參加比賽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直到三十多歲身死,也是死在了比賽現場。
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壽終正寢吧,梅映禾想。
至於談戀愛,那更是奢望。
她沒有機會也沒有時間認識男人,每日打交道的只有不拘小節稱兄道弟的廚子們,絲毫讓她提不起對男人的興趣。
就這樣死了,想想是挺可惜的。
可是重生一世,她又過上了忙碌不知疲倦的生活,並且,還將這樣俊俏的男人和美好的姻緣拒之門外,真是活該。
梅映禾有些懊惱,方才那種一觸即離的感覺雖然短暫卻讓她印象深刻。
他的唇柔軟溫熱,梅映禾甚至能感覺到他唇邊一整日竄出來的胡茬,硬硬小小的,有些癢。
那癢感卻留存到現在,仍舊撩撥著她的心。
怎麼辦,梅映禾腦子裡只有這句話,可是沒力氣想,大腦轉不動,根本想不明白。
二人沉默地走著,趙行之方才也是鼓足了勇氣才淺淺地吻了一下。
她是香香軟軟的,像水,像天上的雲彩。
趙行之轉頭看她,小早的臉紅紅的,連著耳朵脖子的也是紅紅的,她低著頭不看他。
小早害羞了。
小早沒生氣。
哈,趙行之覺得很開懷。
「我小的時候就喜歡看星星。」他先開口,努力搜腸刮肚找到了話題,生怕她會羞惱,怕她再也不理他。
「宮裡有一處高台,是欽天監用來觀天象的,我便經常登高。」他聲音幽幽卻很清朗,「但是每次都只能悄悄溜上去,看不到半個時辰便會被人發現,然後母后便會親自來哄我走下來。」
梅映禾的思緒跟著他的話語,暫時忘記了方才的不安和窘迫。
「那高台是鐵架,懸空的階梯間隔很大,母后是怕我一不留神掉下去,所以每次都十分溫柔和藹地慢慢勸說,循循善誘,甚至許下誘惑,直到我雙腳穩當落地後,她才會滿眼含淚面露怒色,恨不能親手打我一頓。」
每當想起這些,趙行之心裡總是柔軟的。
「只可惜母親身體不好,去得太早了。」
他們都是早早失去母親的孩子,沒有人庇佑靠著自己一個人堅強走過來的孩子。
「自從皇兄繼位,我們兄弟的感情就變了。」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梅映禾就靜靜地聽著。
「幼時的一切恍然如夢,皇兄忌憚我,皇嫂珍視大皇子的未來,多次派人追殺我。」
這些話從他口中說出,仿佛在講今晚的流星雨很好看,這樣稀鬆平常的話語。
他的音調沒有一絲波瀾,梅映禾亦是沒有聽出任何情緒的波動,他很平靜,非常平靜。
「七哥。」她開口,卻不知該如何寬慰他。
「你不用安慰我。」趙行之嘴角彎起,笑得很好看,「都過去了,早就習以為常了。」
梅映禾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沒有淚光只有笑意。
被自己的親兄嫂追殺,這些年無休止地猜忌和試探,他過得是什麼日子啊。
他究竟是如何挺過來的,現在說起這些竟能如此雲淡風輕,絲毫沒有悲傷、難過和憤恨。
都釋懷了嗎,還是,已經不在意了。
「七哥。」梅映禾問,「你的厭食症也是因此而起嗎。」
趙行之沒想到她能問這個,到底是小早啊,他笑了,點了點頭。
「但是現在已經全好了。」他說。
是啊,都好了,都不在意了。
「因為你。」
他的聲音很輕,三個字被風吹散,梅映禾卻聽得真切。
那一瞬心裡生出一種暖暖的感覺,想要張開雙臂擁抱他,安撫他。
「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二人已走至馬車前,趙行之伸出手扶著她上車。
梅映禾站在車上轉身看著他,居高臨下,「我給七哥做碗長壽麵吧。」
小娘子身材嬌小,極少有這種高高在上的視角,她那瑩白的面龐在月色下更顯溫柔可愛。
「好。」趙行之笑得眉眼彎彎,心裡很甜。
長壽麵是梅映禾親手和面擀制而成,一根長長的麵條盤在碗裡,高湯煮好又加了兩個蛋,端到趙行之面前的時候,他簡直要咽口水了。
「你也沒吃飯呢。」趙行之看她。
「我還有……」
「一起吃。」
梅映禾的話還沒說完,趙行之已經用筷箸挑起麵條的一端遞給她。
梅映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