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祿察大人，榮妃是太子生母，夷嵐氏更是國之脊柱，後宮中還有比榮妃更有母儀天下之姿的嗎?rdquo有人打斷了他的話，反問道。
我沒聽見祿察乙越的回答，因為殿內忽然安靜了下來。我沒忍住偷偷探頭往裡看了一眼，只見一個身穿紫袍的男人跪在階下。
ldquo承蒙陛下錯愛，胞妹得以侍奉左右，如今更有幸誕下皇子，是我夷嵐氏之幸，臣與胞妹不敢奢求更多，此事全由陛下做主。rdquo
我看著他的背影，手卻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嘩啦啦mdashmdash身邊的人似是跪了一地，我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將視線從夷嵐珣的背上移開，跟著旁人一同下跪。我聽見有人徐徐走來的腳步聲，最後停在了我的面前，我只能把頭埋得更低一些。
那聲音還是一貫的冰冷，出人意料地響起，ldquo你說，孤要不要立皇后?rdquo
我驚訝地抬起了頭，只見那個裹著黑金龍袍的男人早就從高座上走了下來，正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六十二
我不知道楊牧晨是如何發現我的。當時他正坐在高高的龍椅上，大殿前擠滿了他的子臣，他們在高聲議論著他的終身大事mdashmdash同時那也是大爃王朝的國事。或許是不在意才心不在焉，或許是早已看破毫不在乎，又或許是已有打算胸有成竹，這個原本是當事人的男人卻和我成了這大殿內外唯二對此沒什麼興趣的人。
ldquo孤在問你話。rdquo他將雙手交疊插在衣袖裡，微微彎下腰，臉上看不出喜怒。
大殿上寂寂無聲，我能感覺到所有人緊張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迎著他的目光抬起頭，張了張嘴，可喉嚨里還是發不出一點聲音。他順勢盯著我的臉端詳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十分輕鬆，仿佛剛才那劍拔弩張的壓迫氣氛並不是他營造出來的。儘管他的臉堪稱俊朗，笑起來更是丰神俊秀，可陰晴不定的性子卻令我從心底產生了一股懼意，下意識地想要逃避。
ldquo孤早忘了馮幻長什麼模樣了，rdquo他順勢捏住了我的下巴，扳正了我的臉，ldquo今日瞧見你，倒覺得有點兒印象了。祿察，你為他守孝了三年，想來是與他十分親厚的，來瞧瞧他們兩個像不像?rdquo
我一怔，想起了孫行秋曾無意識對我透露過的那點他二人之間的秘辛，眼下對比竟覺得十分荒謬。祿察乙越臉色蒼白，眼中似有噴薄的怒火，剛要開口卻被身邊的人扯了一下衣擺，眼神交匯中似有千言萬語，迫得他長嘆一聲，生硬地答道，ldquo微臣覺得不像。rdquo
貴為九五之尊的男人聞言輕笑了一聲，既沒有認同，也沒有反駁。他揣著手在眾人之間緩緩踱步，他未發一言，卻能明顯地感受到那種與生俱來的強勢與壓迫感。殿內安靜得就連那襲黑底繡金龍的龍袍曳在地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都能分辨而出，皇帝沒有坐回那屬於他的王座，他站在正中，揚了揚手。
ldquo宣霍縝覲見mdashmdashrdquo
我腹誹這太監真是帝王肚子裡的蛔蟲，單憑一個動作就能明白意思。但聽到那太監喚來了阿縝，便有些管不住眼睛了，偷偷四處尋找他的身影。我與他在宮門外就分別了，剛才一路進來我也留意著遇到的每一位禁軍士官，卻一直都沒看到他。
老太監的聲音還在大殿裡迴響，我就看見著銀色軟甲的霍縝匆匆從東面而來，在家裡瞧他穿這一身我還不覺得什麼，這會兒看卻覺得我的阿縝真是器宇軒昂、玉樹臨風，橫豎都英俊不凡。他同樣遠遠就看見了我，然後目光便與我膠著著再沒我身上移開過，走到我身旁時竟還停了下來微微一笑，那笑容像是五、六月里的太陽，溫柔又炙熱，令我心頭髮熱。
阿縝下跪行禮，我難得見他如此循禮的模樣，心裡發笑，卻不小心發現陛下正饒有興趣地觀察著我。這令我一下子打了個寒戰，不敢再有多餘的舉動，老實地把頭埋了下去。我第一次面君就如此不知禮數，這會兒才後怕起來，又想到楊牧晨那喜怒無常的性格不由心有戚戚。
ldquo當日陛下曾許臣一諾赦免鹿鳴流放之罪，今日臣帶他進宮謝陛下隆恩。rdquo阿縝磕了個頭，楊牧晨沒有什麼反應，倒是那太監高聲將我喚進殿來。
我躬身走進大殿，迅速地掃了一眼，發現那些大臣們看看我的臉又瞅瞅我的雙腿，臉上儘是不可思議的表情。我不敢多想，跪在阿縝身旁，磕頭行禮。
ldquo鹿鳴失聲，口不能言，還請陛下恕罪。rdquo阿縝為我解釋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