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去刻意打聽孫行秋或是郁霖的消息,也沒有再踏入皇宮半步,但還是偶爾會從阿宇口中知道一些外面發生的事,不過大抵上和我預料的差不多:一個通緝要犯鬧得滿城風雨,興許是因此怠慢了從東泠來談和的小王爺,人家一聲不吭地不告而別了,我和阿縝那件闖宮的事與這些相比反而變得無關緊要了,既沒有人上門來捉拿我倆事後問罪,也沒有人談論起。但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消息是關於崇翹的。阿宇說他死了,因為嫉妒自己的仕童美貌,而下了殺手,結果被抓進牢里還沒等到定罪就死了。我不肯相信,可阿宇把官府貼在外面的通告也一併帶了回來,是尋他的親人前來領屍首的。我反反覆覆看了幾遍,終是長嘆了一聲,心中五味雜陳,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寸步不離地照顧著阿縝。那日的暴雨過後,天氣變得更熱了,我怕阿縝難受,一日要給他擦三次身,每每見他臉紅露出彆扭的表情,我就忍不住笑,被他抓住羞憤地狠狠吻住。
ldquo你要把褲子也脫下來,下面還沒有擦到。rdquo他咬著我的嘴唇,卻不妨礙我說話,我眯著眼睛看他,一邊脫他的褲子,一邊把手伸進去。他的呼吸一下子變粗了起來,眼裡像是要噴出火似的,兩隻摟著我的手開始揉捏我的腰,不老實地到處摸。
ldquo別helliphellip唔helliphellip你身上還有傷helliphelliprdquo
可惜我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
阿縝的傷果真如那個大夫所言好得很快,我給他換藥時看見他身上的那些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了,可剛高興一會兒,便想到那痂脫落後便又是一道難看的傷疤,細細去數也已數不清他身上有多少傷痕,而其中又有多少是因我而受的。
ldquo我都胖了,rdquo他捏著我的手,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寬慰著我,ldquo少爺對我太好了。rdquo
ldquo我對你不好對誰好呀,傻子。rdquo我捏了捏他的臉,確實有些胖了。這些日子他在養病,我特意請了個名廚來家裡給他做一日三餐,各種大補的好食材不要錢一樣的做給他吃,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我就緊張得不得了。
ldquo若我病了、傷了,你也會這樣照顧我嗎?rdquo
ldquo當然。rdquo
ldquo那不就結了,rdquo我抱了抱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ldquo你是我的人了,往後我們的日子長得很,要相互扶持,要相濡以沫,還要和和氣氣的。rdquo
他應了一聲,眼睛笑得彎了起來。
說是這樣說,可阿縝還是不再讓我每日都待在家裡光照顧他了。我索性白天去鋪子裡看看,原本以為天氣炎熱又沒到節日,裁新布做新衣的人不多,帳本一定十分難看,沒想到的是這個月竟然沒有賠。我有些詫異地指著帳本問掌柜,他捻著山羊須同我解說了一通,我大致聽明白了,是把南湘運來的絲料換成了我們西津自產的,所以賣價便宜不少。
ldquo可南湘的絲料更為輕薄透氣,上身也更挺括。rdquo
ldquo少東家有所不知,現在是什麼世道,有錢人少,窮人多,穿得起南湘絲料的人越來越少,我們布莊若只做貴价貨,必然不長久。rdquo
我點了點頭,ldquo若是真到衣不蔽體的時候,誰還會講究衣裳用什麼料子。我已經打算要到南方去了,原本是想把這鋪子給關了的,可你和這幫夥計做得都不錯,就這樣做下去吧。這店就算是我送你們的了。rdquo
ldquo啊呀,這可萬萬使不得啊,少東家!這若傳出去豈不是說我們貪東家的錢,這生意以後還怎麼做?rdquo他百般推辭,就是不願接手我這個鋪子,最後我們兩方各退了一步,他還算是給我看鋪子照顧生意,但每年年底給我算分紅。
鋪子的事情就這樣先說定了下來,我想了想自己當初開這個鋪子的初衷和投在裡面的花費、精力,這倒還是個更好的結果。
出了鋪子,我沒打算四處閒逛,徑直就往家裡趕,臨近正午,太陽毒辣,街上的人少之又少。路過那間我曾和崇翹常常會面的興隆飯館,我不由停下了腳步,直到現在我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好端端一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他那日匆匆遞了信箋給我分明是有要事相商,怎會如此衝動,做出這樣事來,還賠上了自己的性命。只是逝者已矣,縱使我心中再如何惆悵,也無能無力了,就是不知宋珉現在怎樣了。我這個人當朋友實在當得不怎麼好,這麼久都未同他聯絡過。
沒想到就在此時,有一人提著酒罈跌跌撞撞地從酒樓里走了出來,他步伐輕浮,仿佛隨時都會跌倒一般,整個人不修邊幅,可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我原本是想叫他的,可是一想他宋家在上京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若讓人知曉宋三公子喝得酩酊大醉實在有辱名聲。我悄悄跟了上去,他卻在七拐八拐之後越走越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