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歲安連書都沒放下,隨手指向大門,「世子來了,讓他嘗。」
兩人同時看向大門方向,不過半晌便聽到推門動靜,一道風流身影走了進來,身後帶著秦扶華。
「先生厲害啊!未見人便知是誰來了。」
向禾撇了撇嘴,「耳力好的人,能通過腳步聲判斷是誰。」
「那也很厲害!」
「厲害?」沈卓辭搖曳摺扇走進來,「是在說本世子嗎?」
「少自作多情。」
向禾看了蔣心月一眼,她立馬會意跑去灶房準備藥膳。
「在吃什麼?」
「也有你們的份。」
「真好!」
吃完最後一口,向禾將空碗放一旁,「煮了一鍋,你們不吃可就要放壞了。」
「……」沈卓辭落座,「就不能說些窩心話。」
看著他們如此熟悉,秦扶華顯得有些生分,「原來沈大哥與你們如此熟悉……」
「他們好相與,且實在,扶華也該多來這裡坐坐,可有趣了。」
向禾立馬抬手止住,「我這兒可經不起你們這些富貴人糟蹋,少來,免得被人盯上。」
「瞧禾丫頭說的,我都是悄悄過來的。」
此時賀歲安過來坐下,擺弄桌上茶具,「郡主前來,所為何事?」
話頭落在秦扶華身上,她明顯緊張了一下,雙手捏著膝上衣,「那、那隻兔子如何了?死了……嗎?」
「半生不死吧。」向禾抬手一招,楚烏叫喚一聲落在她手上,「她是妖物,郡主關心她作甚。」
言語間有著明顯的冷意,秦扶華緊張的心更沉了些。
「那日聽你所言,後去尋了沈大哥,才知道妖物並非全惡……」
「嗯,然後呢?」
冰冷語氣在熱茶中化成雲霧,賀歲安給兩人倒上茶,「不怪禾丫頭生氣,那日她本不舒服,偏生你們竟亂殺生靈,她救妖心切又損耗精神,休養了好幾日才好些。」
向禾晲他一眼,終是放鬆了語氣,「郡主想問什麼。」
秦扶華咬唇良久,才開口,「我是不是害了她……」
在場的人都沉默了半晌,靜聽風聲吹拂。
「嗯,她修為散盡了。」
聲音很輕,輕得仿佛只是風聲在呢喃,卻給秦扶華沉重一擊。
她仿若被施了定身咒,全身沒由來地緊繃著,連帶著神色都凝結。
門前院子再次陷入寂靜,向禾手指點著桌子,楚烏的腦袋跟著她的動作點頭,偶爾還啄一下她的手指。
向禾饒有興致地看著楚烏,「知道生靈修行有多難嗎?那有可能是數十年、數百年,甚至數千年的造化。」
忽而又是靜默了一下,向禾沉了沉眸光,「她只是一隻兔子精,在遇到人之前,她連其他妖物都打不過,還得雙兒的幫忙才能脫險。」
遠處樹下的鏡花水月紅了眼眶,手中樹葉綠意盎然,腳邊卻是泛著黃色將要風化的落葉。
一朝生,一朝落。
「她如今身受重傷,不知能不能將散盡的修為重塑。」
「禾丫頭……」
耳旁聲音輕喚,向禾眸色愕然,抬頭看向蔣心月,再循著她的手指看向房門。
一隻雪白的兔子跳了出來,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珠子轉動,最後似乎在看向禾,蹦躂著步子跳過來,向禾一伸手,它便乖乖爬上去。
秦扶華眼睛追隨向禾懷中兔子,它看起來很乖巧,身上沒有一絲血色,雪白的毛很柔順。
向禾一下一下掃著它的後背,溫聲道:「醒得真是巧了……」
在錯愕中的蔣心月回過神來,忙將手中瑤盤放桌上後,急急跑去灶房找紅果。
「現在她只是一隻兔子,不再能人言,不再化人身。」
桌上楚烏眨巴了一下眼,撲扇翅膀飛去大樹上,叼著一片新葉再回來,腦袋晃動幾下,向禾攤開掌心,它將新葉放下。
掌中新葉很嫩,向禾呆呆地看著,眼神透出幾分喜色,「日舊葉新,生機無處不在……」
她突然舉起兔子,眼中蕩漾著笑意,「好好修行,總會好起來的。」
手中兔子似乎聽懂了,眼睛眨巴一下,嘴巴動了幾下,後閉上眼似是睡著了。
向禾把兔子放在膝上,蔣心月拿著紅果匆匆跑來,瞧見兔子睡著,努了努嘴,「還想著給她吃紅果呢……」
「她需要足夠的休息,幫我把她放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