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在乎臉面的賀家人,非要對一個遺子追殺不斷,這個才是問題所在。
幾番問話,讓賀允城當場愣住,他反覆回味向禾的問話,似乎都與他心中所慮一模一樣。
他心間疑惑多年,但從未問過父親緣由,只知順從父親的話,對賀歲安這個「賀家羞恥」十分介懷。
多年後再見賀歲安,他從未表示過強烈想要回賀家的意願,一切都是父親所說……
心頭咯噔一下,賀允城置在身前的手握拳,眉目間染上自己都不甚察覺的僵硬,「姑娘到底想說什麼……」
看他面色便知已經明了,向禾側身繼續朝前走,「賀歲安要的不是名分,而是為國效力;他從不在乎賀家,他在乎自己能否功成名就,另起爐灶為他母親掙來身份。」
「姑娘意思……」他言語間遲疑半晌,道:「他故意用姓氏掣肘父親?!」
「賀大公子當真聰慧,」向禾垂眸輕笑,「公子不妨問問你父親,為何這麼執著於殺死歲安,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十多年不變的做法,如果不是因為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一個苟合已經死了當事人,為何還要繼續追殺一個稚子?
向禾側身看他,「賀大公子想必也有過這個疑問吧?再在乎臉面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就像歲安第一次進京,若是不提起,大家根本就不知道歲安究竟是何人。」
「父親覺著被他煩擾了……」
「歲安自己不曾對外人提起過舊事,何來煩擾之說?」
話已至此,向禾仰頭看了一眼日頭,將手中大傘打開,「今日我說太多了,賀大公子不妨回去想想;那個一開始就要殺死歲安的人,不正是你的父親嗎?直言相問不無不可。告辭。」
不等他再多說什麼,向禾與竹楠朝著東市走去,留下他一人站在原地愕然。
兩人沉默著走了許久,轉入熱鬧的東市。
一直沉默的竹楠終是忍不住開口,「姑娘,您覺得其中還有什麼緣由?」
向禾巧笑側頭看他,「怎的反問我,你們也不知?」
竹楠呆呆搖頭,「這麼多年一直被追殺,連公子都認為只是污點。」
「雖說名聲臉面十分重要,但都十多年過去,明知殺不死,還要堅持不懈,你不覺得奇怪嗎?」
「怪是怪……」
看他呆呆的樣子,向禾低聲笑了起來,「傻子,其中緣由只能跟歲安的母親有關,可他母親已死,唯一知情的只有太傅大人。」
至於到底因為什麼事兒,賀歲安更想知道。
「真煩,又多了一件煩心事兒。」
一直想置身事外,但事情似乎一直都圍繞在身邊,根本無法抽身。
「竹楠你說,到底會因為什麼事情,讓一個人追殺至此呢?」
這話把竹楠也問住了,他懵懵搖頭,「姑娘怎的又反問起屬下來了,這不是屬下問姑娘的嗎?」
「……」
一個頭兩個大,向禾也猜不出到底是因為什麼。
腦仁有些發脹,向禾甩了甩腦袋,大步朝前走,「別想了,事情總有明朗的一天,咱們快些去朝食記,我都餓了。」
「是。」
兩人快步朝前走去,還未到朝食記便看到幾道熟悉身影。
兩人前後頓足,向禾將大傘收起捏著下巴喃喃道:「竹楠,你說這是不是巧合,實在太巧合了!」
別說向禾,就是竹楠看到他們,都覺得背脊刺撓。
「姑娘……您跟這家人是真剪不斷的孽緣……」
「巧了,我也是一樣的想法!」
兩眼微眯透著星點奸詐,向禾手指
一勾朝前走,「正好今日就把他們都解決了,免得在京城礙我眼。」
第199章
朝食記的熱鬧
東市拐角處的朝食記,日日紅火客人不斷。
門外坐堂大夫跟前,排了老長的隊伍,都等著老大夫給他們斷症,好進去吃上一頓美味藥膳。
而鋪內已是客滿無座,不少人還得湊著人一起坐著。
裡頭的夥計手腳利索來回跑,櫃檯前掌柜在清點銀錢,蔣心月不在露面忙活,應當是在後廚注意著藥膳。
向禾與竹楠繞到後門上了二樓,儘量避開向家人的眼。
兩人站在樓梯圍欄旁往下看,那向老四一家人已經進來,瞅著有人起身就立馬坐下,還催促著同桌的人趕緊吃完,好給他們騰位置。
這李氏也真是霸道,這兒明明是京城,她都好意思顯露那醜惡嘴臉。
同桌的人本想回敬幾句,但自己碗中將空,且懶得與這些人計較,扒拉幾口便起身離開。
李氏一把拉住向福生坐下,「福生快些坐,想吃什麼與阿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