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少年坐於樹下,良久都無人開口。
「準備上晚自習了。」趙瑧言提醒他們,卻沒有一個人動,不知道要耗到什麼時候。只微微偏頭,正好對上那雙淺色的眸,此刻沒了陽光,像漆黑的深淵,看不到底。
他終於想起在某個周一的早晨,升旗台中間,一個穿著白色襯衣校服的少年,機械地念著:經過深刻的反思,我對自己的感到深刻的愧疚。臉上卻是不甘,和無愧。周圍漸漸響起議論聲,有不解,有震驚,有嘲諷……
「今晚是憲哥上課。」趙瑧言要站起來把人提走了。
他走到左弈面前,扶著左弈的手臂,強行把人拉起來:「我隨口一說,開玩笑的,我沒想到是因為這個事情。」
李柯嘉半張著嘴,震驚道:「你知道了?!」
趙瑧言點頭,直視左弈的眼睛:「對不起。」
左弈苦笑著,把手臂從趙瑧言手裡抽出來:「跟你有什麼關係,不用道歉。」
「你竟然把這件事跟趙瑧言說?什麼時候說的?」李柯嘉問。
「上個星期,我帶學霸逃課那天。」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左弈只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上課鈴及時響起。
晚自習,左弈寫完作業,把試卷摞起放在桌面上。他答應要趙瑧言補課。
趙瑧言寫完作業,從桌桶里拿出一本習題。
兩個人非常有默契地看了對方一眼,左弈突然低下頭捂著嘴,無聲地笑起來。趙瑧言嘆了口氣,用筆輕輕戳左弈的肩膀,讓他別笑了。
左弈指了指門頭,兩人一起出了教室。到了走廊,左弈終於忍不住低聲笑起來,他彎著腰,雙手撐在欄杆上。
「別笑了。」趙瑧言的話里全是笑意。
「都是你害的。」左弈把鍋甩出去。
趙瑧言無辜地說道:「關我什麼事?」
「晚自習前,你那個表情太好笑了,像我把你怎麼樣似的。」回想起來趙瑧言當時的表情,猶豫中帶著苦惱,又有些自責,微微下垂的眼尾,看著都心疼,哪還有心思怪罪。
趙瑧言背靠著欄杆:「笑完回教室。」
突然,辦公室的門打開,梁君從辦公室里走出來,看到走廊上有說有笑的兩個人,臉色一沉。目光在兩人間徘徊,無奈搖搖頭。
走廊上的兩個人倒是很有禮貌地叫了聲老師好,梁君丟下一句,上課時間不要在走廊逗留,抱著試卷下樓了。
啪、啪——
兩人腦後同時挨了一巴掌,何憲知怒道:「上課時間你們兩站在這兒守門呢?」
兩個人捂著腦袋還來不及辯解。
「這麼喜歡站外頭,從今天開始,除了老師講題,你倆搬走廊上晚自習。」何憲知語氣沒有迴轉的餘地,他聲音向來震懾四方,教室里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頓時從教室里發出一陣爆笑。
何憲知說到做到,從小辦公室搬來兩張桌子,還很貼心的放了兩盞檯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