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已經把燈關了,趙瑧言看不到他因為缺氧而變得通紅的臉。
趙瑧言在那邊笑道:「醫院的味道好聞嗎?」
左弈張了張嘴,腦子突然短路,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最討厭的就是醫院的味道,消毒水味兒、藥味兒混在一起,讓人反胃。
昨天進了病房之後,白蔚放了個烏木香薰在床頭,這個曾經被他嫌棄的玩意兒,沒想到關鍵時候派上用場。
半晌,他罵道:「放屁!」
手機里的人卻笑道:「那你把臉埋進被子裡那麼久都不願拿出來。」
他莫名有些慌亂,舔了一下嘴唇說:「醫院的床躺著不舒服。」
「你躺了一天,再舒服的床也會變不舒服的。」趙瑧言說。
左弈翻身,面朝天花板,單手舉著手機:「哪有,在家裡躺一天我就覺得很舒服。醫生說要三天才能走路。」
這個姿勢沒堅持到一分鐘手臂就酸了,他又改成趴著的姿勢,把枕頭墊在胸口下邊。
「還有兩天,忍忍吧,左少爺。」
「滾。」
趙瑧言在那邊嗤嗤笑起來:「行行行,我滾。我得睡覺了,明天還要上課,不能跟你比。」
左弈不服氣,他也不想掛電話:「不然我跟你換換。」
「嗯……」
嗯什麼嗯?趙瑧言到底聽沒聽清楚他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手機那頭已經沒了動靜,估計是睡著了。
「晚安。」左少爺有點兒失落。
掛斷視頻,他把手機放到一邊,也睡了。
但他這一覺睡得不好,醫院的病床狹小,他潛意識裡告訴自己不能碰到腳上的傷,一整晚都不敢亂動。
斷斷續續做了幾個夢,都是跟腳過不去的。
一會兒被怪獸追,跑到半路腳扭了。
一會兒夢到自己從兩米高的鋼架上摔下來。
一會兒又到了舞台上,和俞曄晨一起跳舞,就是那只未完成的雙人舞,到側空翻的地方腳扭了,爬起來時舞台上只有他自己,舞台下一雙黑亮的眼睛正盯著他。
在刺眼的陽光中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窗戶緊閉著,他記得昨天趙瑧言走之前幫他關上的,怪不得那麼熱,還有些悶。
他掀被子的動作已經做到一半,突然兩隻手迅速地把被子拽回來。他翻身面朝下,整張臉埋進了枕頭裡,心跳如鼓。
他想把燥熱一同壓下去。
回想起來,夢裡最後看向他的那雙眼睛,跟趙瑧言的很像,在黑暗裡明亮又銳利。
操。
他心裡暗罵道。
不是說醫院陰氣重,他把自己捂在被子裡卻越來越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