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的金屬邊框抵在趙瑧言的下頜,搭在沙發邊緣的手不自覺握緊。
左弈嘴角還有殘留的奶油:「明天陪我去看公公吧?」
「好。」趙瑧言擦掉他嘴角的奶油。
第二天,比計劃的時間起晚了,急急忙忙地換上衣服,出門之前趙瑧言把奶油盒子的殘骸扔進垃圾桶。左弈咽了咽口水,腦子裡把睡前的影像放了一遍,近期他大概不會再碰任何帶有奶油的東西。
再次踏進墓園,左弈恍如隔世,白興華下葬之後他再也沒來過,他的生活好像也是從那天一點一點在變化。
白興華的墓碑前打掃得乾乾淨淨,旁邊還有一束新鮮的花,不知有誰這個時候來看他。左弈把花束放在了另一邊,打開一瓶白酒,倒進提前準備好的杯子裡,然後倒在墓碑前。
「公公我好久沒來看你了,希望你不要罵我。」左弈低下頭,把帽檐也拉低,「算了,想罵就罵吧,我做了那麼多混帳事。今天我還帶著一個人來看你,你還記不記得趙瑧言,就是趙叔叔的兒子。」
趙瑧言蹲在左弈旁邊,清理掉被風吹過來的枯葉。
「他現在是我男朋友。」
趙瑧言轉頭看著左弈,左弈也轉頭看他:「你要不要說兩句。」
墓碑照片裡的人始終保持著微笑,與趙瑧言印象中的無異。
「白爺爺,我是趙瑧言,我現在和左弈在一起了,我會好好照顧他。」
左弈推了他一下:「最後那句話可以不說,我能照顧自己。」
趙瑧言象徵性地點點頭,左弈還和以前一樣要面子。趙瑧言繼續說:「左弈很照顧我,因為有他才有現在的我。」
「我現在做導演了,拍了幾部紀錄片,好像挺受歡迎的,下次帶來給你看。」左弈說了兩句,靠著墓碑坐著,「我現在遇到一點困難,不知道該怎麼辦。工廠事故的真相你知道了吧,跟你沒關係,跟趙叔叔也沒關係。其實有段時間我埋怨過你,為什麼要做那樣的事,害得趙叔叔幫你頂罪。我那時腦子不清醒才那麼想,也確實有一段時間過得渾渾噩噩,希望你不要怪我。」
趙瑧言看向左弈。
「後來我被爺爺抓去拍紀錄片了,我才意識到自己看事情太單一。真相遲來了這麼多年,我知道你最大的遺憾和心愿都是這件事情。你欠下的人情我會替你還,人家只不是說父債子償,你說爺債孫償。」說完左弈還笑了一下。
趙瑧言牽著他的手,即便自己的手比左弈的冰。
最後左弈說:「公公,你要保佑我的紀錄片一切順利。」
從墓園出來,趙瑧言說要帶他去一個地方,左弈沒問,跟著他走。車窗外的景色有些熟悉,又有一些是陌生的。
上次回來拍攝,才發現渝江這幾年改建了不少,就連以前被他吐槽的商業古建築都變成了知名景點。
計程車停在路邊,兩個人下了車。左弈看見矮山上的寺廟,這裡倒是沒怎麼變。
左弈跟著趙瑧言上山,今天人不多,寺院門口的僧人抱著暖水袋打盹兒。兩個人繞過前殿,往後院走去。後院的樹上掛滿了紅色綢子,旁邊支了個攤位,上面寫著心誠則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