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班主任找岑知木談話,問他為什麼退步。她拿著班裡的成績單,邊看邊嘆氣。
年級主任也找岑知木談話了,不問青紅皂白,把他痛斥一頓。他說,岑知木是擇校進來的,本來就比其他人底子差,第一次月考的時候進步那麼大,他以為岑知木有所改變,知道上進了,沒想到第二次考試他就現出原形。他現在甚至懷疑岑知木第一次月考成績的真實性。
岑知木說不管是上一次月考還是這次,卷子都是他自己做的,他沒有作弊。年級主任冷哼一聲,可能是看他長得乖,不像會說謊的人。他讓岑知木好好反思一下,考出這樣的成績是否對得起老師和父母。
岑知木完全不知道怎麼解釋,不管是嚴梁胥還是學校的老師,講的東西他都一知半解。大多數成績好、知識淵博的人都有一點通病,那就是覺得所有題目都很簡單,很容易理解。只有虞弦願意放下傲慢,用他可以理解的方式給他講解題目。
沒有虞弦的幫助,岑知木考到班裡三十七名已經是他最努力的結果了。
嚴梁胥的懷疑,班主任語重心長的勸導,還有主任不留情面的斥責讓他壓力很大,到了晚上,岑知木焦慮的睡不著覺。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去學校,課堂上表現不佳,再次被老師點名。
見他這樣,嚴梁胥用一種痛心疾首的目光望著他,就連吃飯的時候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岑知木,你怎麼搞的。」
怎麼搞的?岑知木不知道啊,他好像掉進了一個惡性循環里,越在意自己的成績,越焦慮,越焦慮,越進入不了狀態。
他逐漸意識到了高中和初中的不同。初中的老師,老師雖然總是嫌他調皮,不聽話,把他安排在教室第一排的位置,但是從來沒有跟他說過太難聽的話。
然而到了高中,尤其是重點高中,不好好學習就像是犯罪。不好好學習的人是異類。大家都在拼命往前趕路,岑知木底子差,追不上去,大家只會怪他跑得慢,沒有會停下來等他。
在一個周四的傍晚,天邊有火燒雲,把學校染成了金紅色。下課後,大家紛紛跑到樓道里看外面的雲。岑知木沒有去,坐在位子上整理書包。
嚴梁胥跑過來,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問他想幹嘛。
「不幹嘛,」岑知木低著頭不敢跟他對視,語氣慢吞吞的,「我不舒服,晚自習想請個假。」
他在撒謊,嚴梁胥看穿了,不過並沒有揭穿他。他只是站在岑知木的桌子旁邊嘆氣。嘆氣的聲音沉甸甸的,壓的岑知木抬不起頭。
六點十分,岑知木拿到了班主任開的假條,背著書包走出學校。走到馬路上的時候,他猛然感覺到一股噁心的感覺從胃裡湧上來,於是蹲在馬路邊乾嘔。
一片藍色出現在他的視野里,是他們學校校服的顏色。岑知木狼狽地抬起頭,看到了虞弦的臉。
他覺得頭暈目眩,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虞弦那麼忙,連和他一起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