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江締描摹著她的容貌,似乎這聲音與她之前在台上不同……
「苑主!」「阿朝」。
人也看了,舞也誇了,江締一個第一次來擷蘭苑連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的人,該繼續說什麼呢……
好在被架出去的翰林院修撰引起了前面人的關注,苑中的管事和幾個沒被台上新戲吸引的看客聞聲到後頭來,實在是破了這相顧不相識的僵局。
「師傅,您沒事吧?」
「無礙,」脈婉惜望向江締的目光很快又收回來,心下有了幾分打算「小姐幫了我」。
管事身後探出一個鬧袋來,看樣子不過堪至總角,小小的少年郎穿著便服只到了她肩處,急匆匆的詢問她是否有事,再得到回應和安撫的摸頭之後,才放心下來,聽說是江締所幫之後便想去道謝,可轉念一想對方是個將軍,自己會不會太突兀了……
「哎,阿朝,聽說這邊出了點事,台子沒事吧?」宣靜跑的有些急,但江締知道他根本不是擔心誰,只是單純的想換個地方「看戲」。
「台子有沒有事不知道,但我覺得你很快就要有事了,」正好活動了下筋骨,人都送上門了不上手不是她江亦朝的風格「怎麼樣啊宣嗣寧,新仇舊恨一起報?」
宣靜馬上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不會吧阿朝,我聽說你英雄救美來關心一下,就這麼對我?」
江締:「……」嘖,真動手御史台的筆桿子能斷在桌子上。
「多謝小姐出手相助。」
正說著,那個少年走過來一板一眼的同她行了個揖禮,一本正經的道謝,身板雖然不大,可江締看他總覺得有幾分熟悉。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江締扶他起來,目光便又落在了脈婉惜身上,長長的廣袖拖在了地上,所幸沒有沾上塵土,可裙下擺還是破了個口子,實在是美中不足了。
「恕在下冒昧,不知苑主芳名?」
江締自然不用再自我介紹一遍,上午的聖旨剛頒發,下午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她江締的大名,雖不是都見過她本尊,但心裡也有這個底,無奈旁人只辯她女兒身奇,無人想她暮宿塞外苦。
如此,脈婉惜既然從一開始就知道喚她「小姐」避嫌,又能讓徒弟行禮道謝,必然是早就有所知曉。
「妾身姓脈,叫婉惜,見過小姐」。
脈婉惜垂眸淺蹲,盤算著自己的打算有幾分實現的可能。
「莫?」
「是,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脈婉惜笑著還有幾分我見猶憐之感,果然是妝造看人,不是人靠妝造。
婉惜。
也是,若不是突生變故讓人惋惜,哪個良家女願意來做這等費時費力的工作。
「好名字。」江締垂眸,雖然不知對方是怎麼想的,但卻莫名想起自己的名字來。
婉惜惋惜,至少,她惋惜的,只能是過去。
不過江締倒是很想知道,她眼裡藏起來的東西是什麼。
「對了嗣寧,我回京前看城外有幾處地方文竹茂盛,你看要不要見見?」江締道。
「不見。」
宣靜回答的很快,明明之前還在嘆息自己沒能養上這麼一株文竹,現在反而拒絕的毫不猶豫。
「行吧。」
江締雖不知道他是來幹什麼麼的,但出現在了這裡,就免不了讓人打起幾分防備了。
但她江締今天,可是什麼出格的事都沒做。
「師傅,咱們回去吧?」
少年看了看江締,又看了看自家師傅,出聲道。
「不了,阿灼你先回去吧,」脈婉惜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裳,似乎有幾分可惜,但她還是向江締說道:「小姐可否賞臉,與妾身私下交談?」
果然。
她眸中一瞬間的精明不像是一個從小到大都在戲班過日子的人,看來真的是家中出事,才放下身來討生活。
旁人見她,第一眼好奇,第二眼有敬佩也有議論紛紛,即便有想要拉她入營的,大抵也不應該在這個戲院裡。
可她到底是落魄小姐還是流浪孤女,江締不得而知,但是她有這個探知的機會。
「好。」
「阿朝,可以啊你」。
宣靜見好友都一口答應了,也就不在這裡多留了,只是宣公子臨走前還不忘調侃一下江締再走,真是欠揍。
後面的人很快散去,只留下了江締和脈婉惜兩人。
「苑主留我下來,難不成是有事相求?」
江締不放過脈婉惜的一舉一動,她身上的不確定性太強了,就像突厥那位和朝堂上的滿座衣冠一樣。
但江締不是在問她是否「有事相求」,而是在確定她「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