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不是很大聲麼,怎麼我一來就不說話了」?
柳氏端著茶,雖然面上不顯,但下面人都聽的出來她的不快。
柳氏心裡煩躁,爹娘已經去世那麼久了,現在居然為了一點遺產的事情幾房爭的頭破血流,她父親的名譽還要不要,柳家的面子還要不要?
「二妹妹,這我們也是沒想到你沒走啊」。
下面一個華服男人站起來,支支吾吾道。
柳家老太爺只有柳氏與其兄長一男一女,去世後長子繼位,長女嫁給當朝將軍,他們這些本支分房只能看著眼紅,但誰知道老爺子當年的遺產還有一份,這下都起了心思,不然也不會聚在這裡。
然而難就難在,柳家現任家主忙於事務,能主事的只有柳氏一個,有老爺子的餘威和元帥夫人的名頭在,誰敢不長眼忤逆這個妹妹。
「當初是你們要死要活請我來,我一雙兒女還在家獨自侯著,如今你倒是質問起我來了」?
柳氏聲量不大,但都知道她動了怒,本身她不想管這些麻煩事,可三天兩頭給她哭慘賣人情,柳氏實在煩的受不了。
「二姐,你看這也這麼多天了,要不就趕緊做決定,也好叫我們各自回家啊」。
下面開始有人迎應和。
老爺子還在的時候不見他們這麼上心,現在來裝什麼。
柳氏心裡煩悶,江孤有事不歸家,她的阿朝和臨兒還獨自待著,叫她如何不掛念。
特別是最近的風聲,江締恐怕又要跟著上戰場。
見柳氏不說話,那人準備再勸幾句,誰料柳氏突然將茶盞重重的放在桌上,一字一句的開口道:
「好啊,今日你們就把話說清楚,說清楚了,我馬上就分家產」。
江府
蘇槐歌雖然本人話多,但是在紙筆上就不太願意多寫,不過也好,簡言意駭,省時間也方便。
「話是不錯,不過為什麼不直接寄給我」?江締手裡拿著那封信,倒不是什麼大事,只是看蘇槐歌在信里的遣詞造句,應當是沒有什麼意外的……前提是別人沒有意外。
「因為出了點小問題」,陸遲攤手「槐歌確實是去驛道看了,但是麻煩就麻煩在她是微服出行,當地的官員不認識她,以為她是從哪裡來的奸細,當即要喊出來,然後就」,陸遲突然頓住。
江締覺得自己心臟驟停,「就怎麼了」?
陸遲伸手給她比劃,看上去大概有近一米長「槐歌你也是知道的,性子急躁,連來人是誰都沒看清」。
江締默然。
陸遲雖然沒說清楚,但她已經能猜到怎麼回事了。
就是可憐了那位驛館官員了。
「所以你是怎麼知道的,」江締將那張紙信撕個粉碎,又用火摺子把那些殘渣燒得一乾二淨。
「因為槐歌在驛館處理事情,所以這封信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先交到甘少卿手裡的,我來時正巧碰見他,甘少卿將信交給我,順便訴說了此事」,陸遲眼中映出火屑飛舞的樣子,只是那一點微不足道的亮光,全都被太陽吞噬。
江締點頭,只是心裡浮現甘元的身影,若說是蘇槐歌,畢竟是兒時十幾年的情誼,可信,但甘元,是大理寺少卿,壓根就沒有義務去管他們的事,別說傳信了,就是把這封信給掉包都在情理之中。
可是這封信不光連一點灰塵都沒沾到,也完全麼有人動過的痕跡。
是因為蘇槐歌?
大概是吧。
不過有了甘元的插入,蘇槐歌突然出現在驛館附近就好解釋了。
「大半年過去了,驛道才修一了一半,按現在的情形來看,等到修繕好可以使用的時候,怕不是仗都打完了,」歷來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糧草難以供應,突厥只要一拉長戰線跟耗時間,輸贏只是時間問題。
別人不說,阿史那孚就不會等到過了今年這個年,初冬已是極限,冬天作戰,對雙方都沒好處。
但阿史那孚自從派遣刺客之後再無作為,也無法把他同常人一樣看待。
這麼些年過來,不管是六年前江締第一次上陣,還是南部霍亂,突厥永遠都是心頭大患,虎視眈眈,看上去每每征戰都是大勝而歸,可實際上誰是強弩之末,誰是狼子野心,心如明鏡。
蘇槐歌信里說的很清楚,船到平陽關,快則七八天,慢則十天半月,陸路慢,但穩妥,稍微碰上陰雨天或是其他人為因素,要麼延期,要麼滿船傾覆。
陰雨天不等人,戰爭也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