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孚似乎沒有聽見近侍的話或者現在還暫且當沒有這個人,繼續嘆氣道:「但凡換個人守,封山一片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那人是誰?
「大翊靖國公府的世子,這次的副帥」,阿史那孚語氣雖然唉聲嘆氣的,但他眼裡卻滿是玩樂的喜悅與不合時宜的激動「看來只能放棄了」。
這時候,擅自揣摩主子的心思,大概也就離死不遠了。
特別是阿史那孚。
但偏偏阿史那孚穿著輕甲走到近侍面前,笑著問道:「你說呢」?
「那陸遲畢竟有勇無謀,殿下……不必憂心」。
近侍的聲音在顫抖。
是麼?
阿史那孚饒有興趣的想到。
「你說他有勇無謀」?
阿史那孚突然拽起面前人的衣領,明明只是年歲不大少年,偏偏那點風發意氣都被戾氣給遮掩,以至於此刻他的眼神就像是處刑的利刃。
「是……不……不是……」
藏匿許久的惶恐,終於在此刻盡數顯現。
「他有勇無謀,我何苦捨棄幾萬兵力去傷他元氣呢,何苦丟了封山呢,」阿史那孚的手漸漸探向腰部,同江締一樣,是戰場生死的習慣。
「就算是江締,也比他好」。
阿史那孚悠閒的抽出腰間的刀,將近侍摔在地上,用刀尖將人壓在地上,接著又恍然大悟「不,江締也不好」。
他一刀快准狠的想下刺去,巨大的力道導致刀尖嵌在地上一時間拔不出來,綻放出的血花,卻是阿史那孚所見慣的。
「一個不要命,一個拼了命」。
營帳中的笑聲,不知在祭奠誰的離去。
「我該怎麼辦呢」。
封山
封山離平陽關不遠不近,不像關口正面戰場一樣破了關口前的小高低坡就能直接威脅到平陽關,但此地和同河一樣,失守一個,就會影響到平陽關江締的戰局。
陸遲加急行程,三日便到山腳下駐紮。
「將軍,斥候回來了,突厥軍在對面山腳六百里處」陸遲靜靜地聽著士卒稟報,手上擦刀的動作不停。
他的刀不比其他兵器好,但至少也是極佳的,就算不擅長,看阿史那孚不管不顧的架勢,用刀足矣。
「可還發現什麼」?
陸遲看向山頭。
「突厥的守將在兩天前收了信之後就再沒回過信,只是練軍的次數更多了」。
士卒恭恭敬敬道。
這麼一來,那封信上說的什麼內容也顯而易見了。
阿史那孚現在打的什麼算盤,一封信就能知道。
恐怕是想放棄這幾萬大軍拖住他,好叫他趕不回去。
突厥近十年的同室操戈和少汗監國,早就已經耗費了不少突厥的元氣,比起六年前,突厥差了太多,無論是軍事政治,像是有人特意而為之,目的就是要讓突厥敗落。
所以陸遲篤定對方不會是什麼硬茬。
突厥最難纏的人此刻還在平陽關虎視眈眈。
陸遲能受傷,阿史那孚就不虧。
自然,折在路上是最好的。但如果阿史那孚做了這一手準備,陸遲只會反其道而行之,接受他全勝的事實,才是阿史那孚。
陸遲起身走到山邊,山上多樹,可畢竟是晚秋,放眼望去也難免稀疏,反倒是山石的痕跡愈發明顯。
封山邊上是供商人旅客同行的寬路,只不過再寬的路比不過山。陸遲叫了兩個有品階的小卒,從地上撿起一片落葉道:「平陽關驛道至今還堵著,你二人帶一百人上山,仔細瞧瞧這些石頭」。
他看向前方空蕩蕩的路,另一邊是整裝待發的突厥營,陸遲輕笑「可別鬆了腳跟,堵了路」。
那二人是原先跟著江孤出軍的,對於陸遲的話瞬間心領神會,異口同聲道:「定不負將軍令」。
陸遲將手上的落葉重新扔在地上,轉而霎時間抽刀斷了邊上的一葉枝幹,刀鋒側過,鋥亮的刀身上映出他淡然的神情。
他就在這裡,守株待兔好了。
平陽關主營
江締剛練軍回來,晚秋也難以避免的臉上掛了汗,身上的輕甲和她束起的長髮,比起京都之態更多了一分爽利。除了她隨身的配劍,手上的紅纓槍也照樣矚目。
比起近身兵器,江締對於長兵器的熟悉遠遠不夠劍,但江孤使的一手好槍,就是不感興趣,也要學好,就如同江臨扇雙刀卻依然槍法上流一般。
三日了 。
平陽關正對面遠方的阿史那孚一點動作都沒有,但仍不可掉以輕心,中場的小高低坡早晚會出現阿史那孚的面孔。
江締回到帳中,在中間的地圖上猶豫片刻,最後還是在中間邊上一點都地方用墨水畫了一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