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狼藉尚未收拾,重尘缨坐在碎屑环绕的地板上,支起腿背靠墙壁,双目放空地看向窗外。
昏黄的光线依然锐利刺眼,可他好似无知无觉,任凭残晖澄透了瞳孔。
除了脖前未褪的红痕清晰可见,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该是这样的......
重尘缨忽然垂了脑袋,不知不觉把两条腿都屈在胸前,将自己蜷缩了起来。眼睛落在零碎的瓷片上,看着边缘处反起的白亮愣神。
他成功作弄了宴玦,宴玦也的确如他所料起了杀心。他那一针见血的眼睛没有看错,宴玦也确实藏了见不得人的秘密。
重尘缨该笑,满意地笑,猖狂地笑,这样的天之骄子也逃不过伪劣的人性定律。
可他一点也说服不了自己,一点儿也不痛快。
他只是在强行满足自己的私欲,并强行安上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
重尘缨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燥了一口发烫的气,烧得心慌,连呼吸都变得难捱起来。
他埋了头,把自己蜷得更紧,膝盖困住视线,将自己塞进了一个近乎逼仄的漆黑箱子里。
什么也看不见,却什么都尽在我手。
这是一个更加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只能听到自己擂动如鼓的心跳。
宴玦不理他了。
那又如何?他戏弄过的人尽指难数,怎样颠簸的情况没见过,恼羞成怒的杀了,敢怒不敢言的走了,尚有用处的放了......
可宴玦不理他了。
啧。
......
重尘缨从未有过这种形如冷刀抵着脖子的焦燥窒息感......一定是他还没看透宴玦......
比如,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所以宴玦不能不理他。
他猛地一抬头,这才发觉那稀碎破烂的门口竟还站着两个玄甲卫。
这是来监视自己的。
重尘缨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悄无声息地便出现在了两人背后。
如芒在背的寒意分外显眼,几乎是立马便回了头,两人视线一惊,急忙行礼道:“重大人可有吩咐?”
“宴玦在哪?”重尘缨问得阴沉,冷着表情,周身散出来的邪气简直肉眼可见,凝成了实体的黑。
玄甲卫哽了哽喉咙,顶着一额头的冷汗回话:“将军今夜有要事,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