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鑒似乎不解,好看的眉毛鬱結皺起:「可你之前都是這樣做的。」
月慈:「。」她有嗎?
……好像還真他娘有。
月慈惡狠狠拿過布袋:「你的意思是,我不餵你就不吃是吧。」
聞鑒沒吭聲,只在黑暗中用一雙晦暗的眼睛將她望著。
月慈道:「那就別吃了。」她隨手將布袋丟進角落。
直到聞鑒依舊安安靜靜坐在黑暗中,沉默了好半晌,月慈才有些後知後覺。
她這算欺負他嗎?
雖然眼前人未必是她的仇人,但「欺負」他這件事,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個習慣。
月慈摸摸鼻尖,品出了幾分微妙。
吃不吃藥,對聞鑒來說都沒什麼區別,只是他從中察覺到了什麼,慢悠悠問:「你在生氣,為什麼?」
月慈不是個太過於扭捏的人,她喜歡有話直說,有事直做,但聞鑒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欺瞞她。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乾脆坦言道:「因為你有事瞞著我。」
聞鑒沉默了。
他和月慈不一樣,並不是個坦率的人,不能做到隨心所欲。
月慈此刻恨極了他的沉默,乾脆一拳砸在他肩頭,厲聲呵道:「說話!你他娘的又啞巴了嗎!?」
見聞鑒依舊不吭聲,她發狠地想要砸向他的傷口,對方卻在此時陡然出聲。
道:「如果我不是殺你姐姐的真兇,你所規劃的未來里,會不會也將我帶回去?」
月慈怔住,手還停在半空。
她不明白聞鑒為什麼會突然問出這樣荒唐的問題,卻是意料之外的沒有直接反駁。
「我不知道。」月慈聲音有點抖。
她是真的不知道答案,因為以前從未設想過這種可能。
於是聞鑒恍然一笑:「那等你能回答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再告訴你一切。」
等你也能看清自己的時候。
黑影撤去,鼻尖的藥香變淡了些。
月慈回過神,知道聞鑒要走了,未曾想動作比腦子更快,先一步拽住了他的手。
那隻微涼如玉的手。
聞鑒回眸望了過來時,感覺有東西抵在了唇前。
「張嘴。」那聲音不容抗拒道。
黑暗中,聞鑒眉眼彎了彎,乖乖張開嘴,將那藥丸含進嘴裡。
月慈感覺有什麼柔軟的,濕熱的東西舔過自己的手指,腦子空白了一瞬才反應過來。
她一把扯過被子,下了逐客令:「吃完藥了就滾吧,我要休息了!」
聞鑒身形未動,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依舊如鬼魅般立在床頭。
被盯了好半晌,月慈終於忍不了了,從被窩中炸起身,氣惱道:「你還要幹嘛!」
聞鑒涼聲道:「過段時間,我繼續教你袖箭。」
月慈打了個哈欠:「你好好養你的病,折騰什麼啊。」
他沉默了一會:「那我就去把麻雀閹了。」
他轉身就要走。
「隨便你……」
等等,不對!
月慈方才沒聽清,等回過神來後立馬跳下床去抓聞鑒,但因為太過昏暗,不小心撞到桌角把腳給磕了,原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聞鑒便在這時候轉過身,輕輕鬆鬆將她提了起來,放在旁邊的桌上。
月慈看聞鑒的視野一下子變成了居高臨下,而聞鑒將手撐在兩側,一聲不吭地抬頭,與她靜靜對望。
月慈從未見過這個角度下的聞鑒,不同於以往的陰鷙,那雙眼睛意外的明亮,還帶著點孩子般的稚嫩,只是眉宇間掛著烏雲。
像是一個正在小發雷霆的孩子,叫月慈想起了那個坐在飯桌上跟她慪氣,便只吃飯不吃菜的人。
甚至,過去和現在的氣味都是一樣,濃重的苦藥味。
聞鑒盯著她的眼睛,面上看著平靜從容,語氣卻重,一字一頓,如同一把森寒的骨刀,貼著月慈的面頰:「你是想替麻雀求情?」
月慈從來不怕他的鋒利,反而稍稍俯低一些,更加貼近他的冰冷,像是執意要和他對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