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時禮沒有在這裡久待,回去停車棚那邊取車,碰到了劉秉忠。
這位劉助理剛跟著徐子仁出外應酬完,特地把徐子仁送回來,去見了徐世繼一面,這會兒也打算走。
他看到湛時禮,很不客氣地過來一拍湛時禮肩膀:「正好,你小子在這裡,我也省得麻煩司機,我晚上跟著二少在外應酬喝了酒,你送我回去吧。」
沒等湛時禮答應,劉秉忠已經歪歪晃晃地走去副駕駛座,拉開了車門坐進去。
湛時禮低眸遮下眼底冷意,上了車。
車開出徐家大宅,劉秉忠扯松領帶靠座椅里舒服地嘆了口氣:「還是你小子舒坦,跟著那位燊少爺每天只用按時上班下班,操心事少得多。」
湛時禮沉默開車,並不理他。
劉秉忠噴著酒氣繼續說:「不過你倒是不甘寂寞,三天兩頭地來這裡見老闆,就怕老闆忘了有你這麼個人。」
「你小子真是不懂規矩,知不知道什麼叫做不該你做的事情不要做?不該你出的風頭不要出?你以為你很本事,也不看看別人背地裡怎麼議論你的?」
「老闆以前每次去見他那些老朋友都是帶著我去,你跟我搶什麼?你以為就你會打球?別人面上說你好,轉過頭都罵你太把自己當回事,笑你不知所謂。」
「說到底你還是太年輕了,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嘛都這樣,愛力爭上遊,但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小心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
車一路開到中環,劉秉忠嘴裡絮絮叨叨一路數落湛時禮,借醉發泄對他的不滿。
同是徐世繼的助理,劉秉忠自詡跟了徐世繼十幾年,是徐世繼頭號心腹,湛時禮這個後來者不但越來越得徐世繼看重,連徐家那一家子太太少爺小姐都喜歡他,憑什麼?
湛時禮一句話沒說、沒還嘴,任由他滿嘴胡言亂語。
他越是這樣,劉秉忠越不痛快,嘴裡罵罵咧咧不乾不淨。
「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溜須拍馬奉承哄人,都是我當年玩剩下的那套,誰會真的看得起你?畢竟誰都不喜歡太愛出風頭的狗——」
劉秉忠話未說完,湛時禮忽然一腳用力踩下剎車,急停下。
慣性帶著劉秉忠的身體往前栽去,又被安全帶猛地勒回,他喘著粗氣厲聲質問:「你搞什麼?!」
湛時禮面無表情地換了停車檔,推門下車。
劉秉忠喝多了,反應慢了不只一拍,回神時湛時禮已經繞到副駕駛座這邊,拉開車門,彎腰伸手進車裡扯住他的領子撥開安全帶,用力將人拽下車。
「你想做什麼!你放開我!」
劉秉忠暴怒掙扎,奈何無論身高身形還是力氣,他都差了湛時禮一截,加上醉酒渾身發軟,根本不是湛時禮的對手。
湛時禮直接將他拖進了旁邊巷子裡,將人背身按到牆上,抓著他頭髮往牆上猛撞了兩下腦袋。
劉秉忠哀嚎出聲,額頭當下就磕出了血。
「你小子瘋了!我要報警!」
湛時禮無動於衷,按著他持續往牆上撞,直到劉秉忠的罵聲漸弱,開始求饒。
「放了我……」
湛時禮滿面冷意,他向來不喜歡這樣粗暴的解決方式,但做了也就做了。
徐燊那日說的「簡單直接」言猶在耳,確實沒什麼不好。
湛時禮終於鬆開手,劉秉忠狼狽滑坐地上,湛時禮冷眼看他片刻,拿出手機,快速傳了一張照片出去。
劉秉忠撿起自己掉落地上的手機,看清楚剛收到的照片,眼中的憤恨里多出了驚慌。
那是一張他摟著城中名媛富太太同進酒店的偷拍照,女人的丈夫是他有九條命也惹不起的人物。
「你、你什麼意思……」劉秉忠滿臉的血,氣勢徹底虛了。
「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湛時禮寒聲道,「以後你不惹我,我也不會惹你,滾吧。」
劉秉忠想讓他刪了照片,對上湛時禮黑沉沉的眼,到嘴邊的話再不敢說了,咽了咽唾沫爬起來,快步走巷子另一側離開。
湛時禮轉身,看到徐燊站在巷子口,有光的地方,眼神複雜地正看著他,也不知道在這裡看了多久。
他一步一步走過去,停在徐燊身前。
徐燊低眼看向他手背,上面也有擦傷的血,是剛劉秉忠掙扎時他蹭到牆上刮出來的。
「你手受傷了。」
「你怎麼在這裡?」
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
靜了一瞬,徐燊先說:「跟朋友喝酒,出來聽到這邊的動靜,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