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走上了樓頂的天台,徐燊站在護欄邊緣朝下看,許久才說:「以前覺得這幾層樓的地方就已經很高了,現在才發現這樣的地方確實不夠看。」
湛時禮側身看著他:「那個茶餐廳老闆是你引誘他去借錢的?」
徐燊的目光依舊落在樓下人潮熙攘的街道上,隨意說著:「引誘他去賭,再引他去財務公司借錢,現在他這樣只能儘快跟我們簽約才還得起這筆欠債。至於那個律師,我答應了他老婆除了現金,額外再給他們一個單位,只要她能勸住她老公不再煽動其他人鬧事。
「讓貪婪者一無所有,讓清高之人低下頭顱,很有趣啊,你不覺得嗎?」
徐燊的聲音近似飄渺,湛時禮聽著略微不適:「你一直就是這種個性?」
徐燊終於回頭看向他:「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
湛時禮一時沉默。
徐燊便自行說下去:「是不是以為我小時候住過這種地方,就會跟他們共情?不是,這兩種人我從前見得多了,我最煩的就是他們這樣的人,總讓我想起以前那些不愉快的經歷。」
湛時禮看到他眼睛裡的淡漠,問:「哪些?」
「你一定要這樣揭我的傷疤嗎?」徐燊搖著頭,不太想說。
他確實見過很多像莊榮和張友威這樣的人——
貪婪的房東兄弟倆,收了錢還不夠,還要強迫他媽媽委身。
清高偽善如他的舅公,滿嘴的仁義道德,卻嫌棄他媽媽是個妓女,不讓他媽媽死後入祖墳。
「那就不說了。」湛時禮抬手,在他眼尾處輕輕一按。
徐燊捉下他的手:「Nic,你一直在問我,那麼你呢?」
湛時禮:「我什麼?」
徐燊道:「其實我以前是什麼樣你們都查過,也不全是假的,至少小時候那部分都是真的,那你呢?我一直沒問過你,你是從哪裡來的?你家裡人是做什麼的?你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湛時禮不動聲色:「好奇?」
「好奇不能問嗎?」徐燊勾著他的手指,「還是你覺得我沒有資格問你這些?」
湛時禮輕眯起眼,臉上神情頓了頓:「你沒查過我?」
當然是查過的,但也只查到這個人無父無母,從小在福利院長大,僅此而已。
越是這樣孑然一身的人,身上往往藏著越多的秘密,至少湛時禮這個人在徐燊看來,就絕沒有表面上展現的那麼簡單。
「Nic,」徐燊念著這個名字時總是這樣,尾音上揚如同在跟他撒嬌,「說說吧。」
湛時禮無聲注視他片刻,上前一步微低下頭,鼻尖蹭著他的鼻尖。
徐燊稍稍後退,背抵著身後護欄,被湛時禮圈在懷中,垂了眼:「做什麼?」
「對我的事有這麼好奇嗎?」
呼吸間的熱度近距離交纏,湛時禮問他:「你把你自己給我,你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這個問題湛時禮問過他不止一次,徐燊的聲音有如囈語:「很多,你這個人,你的所有,你的——」
他的手指點上湛時禮的心口,最後那個字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腦子裡荒謬的念頭一閃而過,徐燊自己先笑了,他連他自己的心都保證不了,拿什麼要求湛時禮。
被湛時禮這樣不錯眼地盯著,徐燊埋怨他道:「你不要轉移話題,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想說。」湛時禮直接拒絕了他。
徐燊微微語塞:「……」
湛時禮堅持不肯說,退開身之前最後在他耳邊道:「這些我只告訴我以後的老婆,你是嗎?」
徐燊的眼睫顫了顫,心下微妙一動。
湛時禮已經放開他後退一步,轉身先走:「不早了,回去吧。」
第19章 吃醋
旺角項目的收購計劃如期完成後,在醫院躺了兩個月的廖志宏也回來了公司銷假。
徐燊清早一到公司就被秘書告知了這件事,他沒什麼反應,也沒想去跟廖志宏打個招呼,反正一會兒開會總能見到。
「廖經理回來,說不定又會找燊少爺你的麻煩。」秘書有些擔心地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