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進來,他皺了下眉,按下接聽。
那邊的人開口便問:「大老闆問你,我們的計劃是不是可以開始實行了?」
湛時禮沒什麼情緒地說:「還不行,徐子仁還在肇啟董事局,再等等吧。」
對方不悅:「還要等?你不是在耍什麼花招吧?大老闆之前交代了你別讓肇啟的賣盤計劃進行得太順利,最好能讓他們的項目資金鍊斷裂雪上加霜,但我怎麼聽說他們第一批的出售協議已經簽下了,而且湛助理你在當中出力不小?」
湛時禮按捺著不耐煩:「徐子仁提前知道了Silicon的事,還知道了我跟他們高層私交不錯,在肇啟董事局行政會上當眾質疑我知情不報,提出要我停職調查,是誰走漏的消息?我如果再在賣盤的事情上動手腳,立刻就會被他們趕出去,我能怎麼做?」
電話里的聲音頓住,反過來質問他:「徐子仁怎麼知道的Silicon的事?這邊之前不可能有人收到風聲。」
「不清楚,」湛時禮斬釘截鐵說,沒有任何興致繼續跟他掰扯,「總之,現在情況已經這樣了,只能等等再說,我做事有我的分寸,不需要事事都跟你交代。」
對方很不滿他這個語氣,警告他道:「最好是你說的這樣,而不是你背地裡起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辜負了大老闆的信任。」
湛時禮道:「就這樣吧。」然後也不等對方再多說,直接掛線。
他在窗邊站了片刻,窗外的夜火依舊璀璨,浮躁不定的只有他的心緒。
杯子裡的咖啡已經有些涼了,他喝了半杯倒掉,擱下空了的杯子,轉身回房。
開門關門,徐燊被吵醒翻過身,睜眼看過來,略啞的聲音問他:「去哪了?」
「沒去哪,去客廳接了個電話,」湛時禮走去床邊坐下,擼了一把他凌亂的發,「剛不是睡著了?」
徐燊貼近他嗅了嗅:「你不老實,身上有咖啡味,不讓我夜晚喝咖啡,自己倒是偷偷摸摸地喝。」
湛時禮道:「我不會失眠。」
「好吧,」徐燊無話可說,「你不在我睡不踏實,房間裡太黑了。」
湛時禮的捏住他下巴:「給你留了燈還黑?」
「啊,」徐燊沒意思道,「你就不能配合點嗎?」
湛時禮問:「配合什麼?」
徐燊撩起眼看著他,眼波淌著光,渾然天成的小白花姿態:「Nic,沒你陪我我真有點害怕,別留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湛時禮的手指稍稍收緊,沉下聲音:「知道了。」
徐燊笑起來,湛時禮這副反應可太好玩了。
笑了一陣他徹底沒了睡意,坐起來靠床頭拿起自己的筆電打開,想看歐洲那邊有沒有回覆工作信函,卻在收件箱裡看到了黃敏麗半小時前發來的新郵件。
徐燊順手點開,黃敏麗已經簽了那份一致行動人協議書,發來了簽名後的掃描件,以後她在肇啟的股份行使權將無條件服從徐燊的意志。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照片,拍的是幾件古董花瓶,郵件里附了一段語音:「這些東西購於禪心閣古董行,幾年前徐子仁花三千萬買下,全是贗品,買來之後他讓當時的秘書處理掉被我私下扣下了。這間古董行背後老闆是發展局前副局長邵正鴻的小舅子,當年西區高鐵站上蓋項目那塊地皮招標的負責人就是這位邵局長。」
黃敏麗的聲音沉冷無波,她既然選擇了出賣徐子仁便沒有猶豫,或許她當初扣下東西留下把柄時就已經預示了會有這一天。
「高鐵站上蓋項目?」徐燊問,「這個項目當初是徐子仁經手的?」
「嗯,」湛時禮肯定道,「那塊地當時幾乎所有大的地產公司都有參與競標,最後肇啟以超四百億價格拿下。二少爺是項目總負責人,他憑藉這個項目在董事局聲望大漲,從那以後幾乎所有人都看好他取代大少爺成為肇啟接班人。」
徐燊目露諷刺:「花大價錢買假古董賄賂政府高官,他的聲望怎麼得來的,就準備怎麼還回去吧。」
湛時禮提醒他:「事情曝光對肇啟影響也很大,老闆即便現在痛恨二少爺,應該也不想看到你直接把他送進去讓肇啟聲譽受牽連。」
徐燊涼道:「你覺得我還會考慮他?我早說過了適當的時候他可以病得更重一點。」
湛時禮不再勸:「你考慮清楚了就行。」
徐燊關了筆電,轉身靠湛時禮懷裡抱住了他的脖子:「Nic.」
湛時禮也靠向床頭,由著他:「做什麼?」
徐燊拋出誘餌:「等我把徐子仁趕出去,我讓你做CEO吧,你覺得呢?」
湛時禮盯了他幾秒,目光里不見波瀾:「隨你。」
「這也隨我啊?」徐燊哼笑,「你定力可真好,肇啟CEO的位置都打動不了你?」
湛時禮攬住他的腰:「我要肇啟主席。」
徐燊的眼神一動,湛時禮說得一本正經,指的或許是他這個人,但更像某種意義上的一語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