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投機半句多,目的達成,何銘正當下告辭。
徐燊讓自己秘書送他出去,拿起手機隨手給湛時禮發了條消息將事情告知。
那邊沒有回覆,等了幾分鐘,他微微撇嘴,摁黑了手機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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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湛時禮從外面回來,上樓去見何銘正。
秘書將他攔在外面,請他稍等片刻。
辦公室門半敞著,何銘正氣急敗壞的罵聲不時傳出,罵的人是他的兒子何文暉。最後「啪」一聲響,是何銘正一巴掌扇上了何文暉的臉。
湛時禮直接推門進去。
「何叔,冷靜點。」
他帶上門走上前,何文暉回頭看到他,衝過來用力揪住了他衣領,紅著眼睛質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算計我?!」
湛時禮面不改色:「文暉少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何文暉激動揮著拳頭:「你少在這裡裝模作樣!」
湛時禮不為所動,嗓音始終平淡:「你誤會了。」
「你——!」
「夠了!」
何銘正鐵青著臉出聲打斷他們,呵斥自己兒子:「你看看你像什麼樣!滾出去!」
何文暉被趕出去,氣憤摔門而去。
何銘正站在辦公桌後,眼裡的疲憊揮之不去,青灰眼底卻蟄伏著戾氣。
湛時禮的神色平靜,上前一步主動開口:「何叔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何銘正冷冷盯了他半晌,終於道:「文暉的事情,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何文暉之前瞞著何銘正將手裡的卓盛股份抵押給銀行,貸了一百多億在東歐投資油田,合同簽了錢給了,歐盟相關新政策突然出台,對化石能源項目徵收天價碳稅並且禁止新開採許可,何文暉投進去的錢等同打了水漂。卓盛被做空股價大跌後,銀行見勢不對直接將他抵押的股份低價斬倉,而湛時禮趁機出手,將何文暉的這十二個點也收入了囊中。
湛時禮臉上沒有半點心虛驚慌之色,從容應對:「銀行擔心之後卓盛會被停牌,想要儘可能挽回損失,他們出手我接盤,整個過程全部合情合規,沒有任何問題。」
何銘正極力忍耐,才沒有當場發飆:「馬守良被騙幫人洗黑錢牽連公司,你主動借錢給他,下套把他手裡的卓盛股份拿到手,你事前是怎麼知道他做了什麼的?馬守良說是高永誠設計他,獵狐那頭狙擊我們卓盛,你這邊就出了手,你跟高永誠在打什麼配合?」
湛時禮淡道:「我跟高永誠一向不和,何叔你是知道的,更不可能鋌而走險跟他打配合做犯法的事。至於馬大少那邊,我借錢給他原本只是想賺點利息,我也沒想到這麼巧公司出事,他真的還不上錢。」
根本沒有這麼湊巧的事,何銘正不是傻子,湛時禮嘴裡的鬼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何銘正的面色更陰沉:「引誘文暉去投資東歐油田的是什麼人?你認不認識?你做過什麼?」
面對何銘正一句句的質疑,湛時禮始終不為所動:「那塊油田是文暉少爺從歐洲的投資公司收購來的,文暉少爺雖然是公司CEO,但沒有一件事他自己做得了主。他大概也是想做出點成績給何叔你看,才會抵押卓盛股份去私下收購國外的油田吧,可惜運氣不好。」
輕飄飄的一句「運氣不好」,更似對他們父子的奚落和嘲諷。何銘正一巴掌用力拍在辦公桌上:「先是馬守良,再是文暉,你究竟想做什麼?!」
湛時禮的視線落過去,看著桌上的鋼筆和文件紙被震起又落下,眼底唯有冷漠:「何叔覺得我想做什麼?」
「你這是承認了?」何銘正氣極,「我把你養這麼大,供你念書,給你機會進公司董事局,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別人說我引狼入室,我還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到頭來反咬我一口!」
湛時禮垂眼靜默了很久,終於開口:「我是在社會福利院長大的,去英國念書是我憑本事拿到的助學金,至於進公司董事局,是我這些年幫你做事的辛苦回報,都是我應得的。」
他冷淡說完,輕抬眼皮看向何銘正:「不是嗎?」
何銘正一愣,第一次他在湛時禮眼裡看到了這樣的陰鷙狠勁,像藏了毒的蛇,終於暴露了本性。
何銘正略微傾身向前,死死瞪著他:「現在還有人在市場上小規模地買進卓盛股份,和之前偷偷背地裡跟我們搶籌肇啟的是同一間離岸公司,是不是你?!」
「何叔你覺得是就是吧,」湛時禮沒有正面承認,「卓盛股價現在跌成這樣,還有人願意進貨是好事。」
何銘正咬牙切齒:「你究竟哪裡來的這麼多錢?就憑你也想打卓盛的主意?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趕出董事局?」
湛時禮沒興致再跟他解釋那些有的沒的,只說:「何叔你現在自身難保,拿什麼趕我出董事局?公司如今這樣,大家都在等著你給股東們一個交代,比起趕我走,你才更應該是要引咎辭職的那個。」
「我確實小看你了,你的胃口真大,」何銘正冷笑著,「公司大廈爆炸的事情也是你弄出來的吧?」
湛時禮卻問:「何叔有證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