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當真那麼好?」盛延澤摸著地面爬起來,左肩不正常的扭著,他猜脫臼了,眼皮耷拉下來,又成了那副紈絝子弟的陰鷙模樣,涼涼開口,「是能分你家業還是跟你公開出櫃,還是說——你不在乎,只惦記著他的床上功夫。顧斐波,你想艹人,我也能給你艹,後頭照樣乾淨,技術不說多好,至少甩這個親個嘴都能把你嘴巴咬成這樣的人幾條街。」
「不,你不懂。」顧斐波出聲打斷他,不大的聲音被初春料峭的寒風裹著,眉毛挑著眼底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似慶幸又似歡喜,像指尖流過的那陣風,讓盛延澤猜不透摸不著,「沒有人能替代他。」
盛延澤不信,也不理解,動手去抓他,「哪怕他現在恨你?」
顧斐波他撥了下去,虎口像是鉗子,力氣大的嚇人,然後慢條斯理地抬抬下巴朝他笑,「哪怕我不要他,他不要我,我們有了新歡,跟別人結婚,也依舊如此。」
哪怕傅熾從來沒有出現在顧斐波的人生里,顧斐波的世界依然有一個位置留給他。
車門關上的時候顧斐波說,「盛延澤,你不懂。」
許是為了正兒八經的讓他死心,網約車開火起動前,顧斐波搖下車窗把腦袋探出來說:「當年我教你骰子的時候告訴你十賭十輸,沒有掌握到必勝的法則,不要跟人上桌。」
「但你知道,我從小到大運氣都很差,你們在學校門口都能抽中再來一瓶,只有我不信邪把整個貨架搬空都是謝謝惠顧。運氣這麼差的我今天跟傅熾賭了三局。」
「這是因為你出千。」盛延澤掙扎。
「只是最後一局罷了,他依舊有機會贏。」顧斐波扒在車窗上探著腦袋,「前兩局我沒有多加干涉,不是我賭我運氣有多好。」
「只是我猜,哪怕恨我,他依舊不會讓我輸。」
就像顧斐波切牌的時候只用小伎倆控制了第三局的結果,就像傅熾在第三局勝負未定的情況下,願意放棄到手的勝利,心甘情願替他喝那兩瓶酒。
愛情這玩意,它不講道理,它憑空產生,卻在你意識到的那一刻發現整個心臟的每一個細胞都被那顆種子的根系深深地汲取著養料,只有這時候你抬頭,才能發現整片天空都被大樹遮蔽。
它不褪色,不可被重新覆蓋,不會有別的植株寄生汲取它的養料,也不會需要跟別的生物競爭陽光水源與維生素。
它甚至不需要得到回報,也不需要你付出,跟程序世界講邏輯的代碼不一樣,不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的東西,也同樣不會被恨取代或是隨著時間而變淡。
愛情就是愛情,不可複製,無法更改,不受控制。
網約車啟動,盛延澤站在原地目送,拂去精心挑選的袖扣上的浮塵,理順衣角,低聲重複了一遍,「顧斐波,我沒有丟你的臉。」
顧斐波把車窗搖上去,也只低聲回了句,「你丟不了我的臉。」